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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选择吗?那简直就是在杀人! 沈驰景压住心头怒火,尽量平心静气地同他讲话:“你给了他什么选择?” “要不立刻死,要不受尽折磨而死咯。”月光下,徐舟横的眼里隐隐泛出兴奋的光来:“他跑出来找医生,可我就在门口等着他呢。这小崽子,重生而来,脑子倒是涨了不少,能将我都耍的团团转,可身体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能打得过谁呢?” “他就求我啊,求我放他离开一会,说他找到太医一定回来任凭我处置。我能怎么办呢?我最容易心软了。”徐舟横满眼遗憾道:“所以我就叫他选咯。” 他舔了舔后槽牙,眼中的邪光一闪而逝:“不过沈姑娘和那江小子也确实聪慧。我当时曾同江小子说过,千万不要妄想留下什么关于我相府的线索给你们,否则殿下的命还能不能保住,我可就说不准了。他怕被我相府发现,定是藏在了一个极为机密的地方,倒是难为沈姑娘寻了这些日子了。” “弟弟年幼又濒死,自然容易因殿下而受你哄骗。”沈驰景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我却知道,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 左右都是死,江泉清却为了替席引昼挽回生的希望而生生多受了五个时辰的折磨。 恰恰是那五个时辰,他彼时最爱的兄长卧病在床,连一束目光也不曾给过他。 他孤独地死在了无人相伴的房间。 草木枯朽,花木荣落。少年未老身先折,孤绝未尝三分暖。 这样残酷的真相,饶是沈驰景这样雷厉果决的人,一时间竟也不知到底要不要告诉席引昼了。 * 走在回去的路上,沈驰景掖了掖衣角,揉揉微红的眼眶,愈发加快了步伐。 她并没有为放过徐舟横而感到一丁点后悔。 事已至此,该布的局早已布好。他既然敢将这些都告诉自己,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使他回不去了,也会有别人替他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况且,她手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胡乱杀人,杀的还是丞相的儿子,就算宣朔帝和国家法度都能放过她,怕是也会被丞相一党撕成碎片。 徐舟横办事的确小心,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被他杀了个干净,连唯一能掌握相府龌龊秘密的江泉清也因被抓住了命脉而亡,实在是很难挑到错处。 还有宁夫人。 谈起宁夫人那段时,徐舟横更是问心无愧:“她本就是敌国jian细。不论绑架沈致的罪名安不安在她头上,她都是注定要死的。不过沈姑娘做事也太过不小心,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把那只信鸽射到你面前,这份抓到jian细的功劳怎么会算到你头上呢?” 那只信鸽…… 怪不得那只信鸽会那样巧地落在不远处! 沈驰景无言以对。 她内心深处是愧对徐舟横的。 虽然刚才涌入的大量记忆并未完全消化,但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前世的确下令杀了徐舟横一家。 心中有愧,导致她面对徐舟横时并不能坦坦荡荡,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怎么能杀的了人? …… 此时的丞相府里,焦急等待了半宿的徐壑终于等来了晚归的徐舟横,慌忙迎了上去,开口便训斥道:“你看看自己这幅样子!到底还要人不人鬼不鬼多久?” “父亲说笑了。”徐舟横一把推开堵路的父亲,举着酒壶摇摇晃晃往里屋走去:“我本来就非人非鬼。” “胡讲!”徐壑大怒,一把挣开王余的搀扶,快步走到徐舟横身前,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你是我徐壑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人不鬼?” 父亲动作太快,徐舟横猝不及防地扑在了地上,一个没拿稳,酒壶猛得磕在坚硬的地上,里头的酒哗啦撒了一地。 徐舟横愣了一下,忙将碰到地上的酒壶扶起来,一把捞在怀里,丝毫不在乎那酒仍在哗啦啦往外漫流着,兜了自己一身。 徐壑也曾习武,尽管老了依旧有底子在。他做文官之首多年,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被自家儿子气得重拾了武官的底子,又是一脚踹过去:“一个破酒壶而已,你真拿它当宝贝了?徐舟横我告诉你,半年了!半年了!我知道素舒去世你心里不好受,已经整整忍你半年了!你到底还要消沉多久?嗯?!” “父亲是被我说中了吧。”这次有了准备,徐舟横躲的很快,两腿一动,瞬间便站到了远离徐壑的房间角落,仍旧珍视地把酒壶揣在怀里,回头对着徐壑冷冷一笑:“自从孩儿十年前同您说了前世之事,您便一直觉得孩儿精神失常、不人不鬼吧。” 徐壑哑然。 曾经,他的确一度以为自家儿子被什么邪乎东西附身了。 十年前,徐舟横还是个黄毛小儿之时,每日欢脱的只知玩乐,却突然有一日像鬼附身一般,抓住徐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要他小心日后科考的第一任状元,她叫沈驰景。 显然,当时的徐壑没当回事。 他只是担忧儿子的安全,找来大夫替他查了查身子,又请大神来为他做法,折腾了一阵子。不过也还好,事后徐舟横便恢复了正常,像是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他也就释然了,全然没把这当回事。 直到一年前,良善无争的儿子再次性情大变,不仅千里迢迢派人去那闭塞小镇绑了沈驰景的兄长来,又派人去威胁彼时还是个小小进士的沈驰景,叫她不许出京。甚至为了什么莫须有的证据非要打开什么时空大门,为此不惜牺牲了徐家培养的一大批家兵死士,他却连眉头也不眨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