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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屏住呼吸,耐住性子,再往前走了六七百米的样子,从身后随从的手里接过早就备好的火把,低头向地上看去。

    马蹄印。

    是还没来得及掩盖的马蹄印。

    沈驰景将火把递还到随从手里,使出轻功几步翻回到部队领头处,翻身上马,二指并拢,向前一挥,朗声喝令道:“追!”

    几百匹战马随着主人的动作迈动起来,霎时腾起了一阵烟尘,没多久便消失在了大漠深处。

    *

    领头的沈驰景冲在前方,觉得无比省心。带领优秀的士兵时,你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什么,他们便会无条件的服从命令。

    想起那个诡计多端的‘闻定南’,她勾勾唇,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人在逃命时,能擦掉一片地方的马蹄印,却不可能将路上的印记全部擦掉。

    几百米后,他大约是估摸着沈驰景等人不会追来了,或是觉得已经足够骗过他们了,却没想到沈驰景不但天生是个狗鼻子,闻得到他们残存的烟火味,还受了赵惟扬的真传,知道凡事要多看一步,才能看得到事情的本质。

    他还是太小看我大启了。

    果然,沈驰景找对了方向,又没耽搁多少时间,不多时,便听到了前面传来厚重的行军马蹄声。

    找到了。

    她挑起一抹冷笑,抬手一挥示意停下,缓缓抽出了刀刃。寒光凛冽,剑意滔天,那初试战果的宝剑已然迫不及待地要饱饮敌人的鲜血,来铸就自己的剑魂了。

    正仓皇逃窜的‘闻定南’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行军途中狐疑地向后一瞥,霎时吓破了胆,险些被前进的马甩了下来:“你!你们!”

    沈驰景冷笑一声,根本不欲与他废话,便先人一步御马冲了过去,沉闷有力的嗓音回响在战场周围,如同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这个老东西抓活的,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是!”

    ‘闻定南’那一众人等本就是为逃命而奔波的,压根就没做战争准备,一眨眼便被沈驰景带来的精兵冲击的七零八落,那些兵士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像韭菜一样被轻松割去了头颅,踏成rou泥。

    “都别乱来!”

    沈驰景正杀的酣畅淋漓之时,忽然听得被护在中间的‘闻定南’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喝声。

    她冷哼一声,只当这人是死到临头了在耍诈,一秒也没停下挥动的宝剑,几下过去便又切掉了几颗人头,眼看便要攻破防线,生擒‘闻定南’了。

    “都别动!”那冒牌闻定南见没人理睬,心下一横,喝的更大声了:“都看看我手里是谁!你们若是和再敢往前一步,我便要了他的命!”

    沈驰景心中猛得一颤,手上的剑慢了几分。

    她屏息凝神,一边挥剑与身边的敌军纠缠着,一边眼也不眨地抬头望去。

    在看清楚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忽得变作冰凉,又忽然guntang地灼烧着心肺,叫人不得呼吸。

    是殿下。

    在‘闻定南’手中的人——那是殿下。

    那人被‘闻定南’扼在怀中,沈驰景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清楚地瞧见了他腰间配着的乌色小物,在月光下折着寒光——

    那是乌木护身符。

    是她在席引昼入天牢前送给他的乌木护身符。

    见沈驰景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慌乱,‘闻定南’松了口气,将手中人的咽喉扼的更紧了,肆无忌惮地叫嚣了起来:“他已经受了重伤,逃不脱我的手心!识相的话就放下兵器离开,否则皇帝老儿的儿子没了找你们算账,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沈驰景冷冷地盯着他,许久没说话。

    启军精兵像是没听到一样,仍在不停地斩杀敌军。沈驰景命令一秒未下,厮杀就一秒不会停止。

    ‘闻定南’手中发凉,以为自己押错了宝,不由得收紧了扼着那人脖颈的左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怀中人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呼声。

    那声痛呼是清脆的。

    沈驰景捏了捏手中的宝剑,担忧之色瞬间消失,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意。

    ‘闻定南’仍没放弃,正准备挥起宝剑往手中男子身上戳几个血窟窿以示威胁,却听得沈驰景的声音在前方缓缓响起,宛如鬼魂附体,阴森的如同来自地域的修罗。

    “你碰他一下。”

    “我便扒你一层皮。”

    “你再碰他一下。”

    “我便断你一根指。”

    “你你你你你你你……”‘闻定南’吓得手下一抖,险些放开了这个保命锦囊,又很快重新捏紧:“你怎么跑过来的?你跑过来也没用,席引昼在我手上,我、我敢保证你出手的一瞬间,他立马命绝于此!”

    “是吗?”沈驰景姣好的面容上染了几丝血痕,笑意浓深,一双杏眼原本是柔和的形状,此刻却隐隐泛着红光,再加上眼睑下溅了滴赤色的血迹,媚如蛇蝎又凶似蛟狼,皓玉似的牙闪着银光,叫人觉得这牙关一合便能将这世间最硬的头颅咬碎。

    ‘闻定南’此生都没见过这样娇艳却又狠辣的女子,惊慌之下一心只想尽快逃走,硬着头皮答道:“是!你若敢杀我,他绝对要陪我一起下地……”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骤然感觉左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惊恐地低头瞧去,眼睁睁看着那双刚才还挟持着人的腕子被从端口处齐齐斩断,连带着手中的人的脖颈处也受了伤,正汩汩地冒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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