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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 听溪坐在沙发里没有动,她对莫向远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莫向远看着她,话都备在嘴边,可是他没有开口。听溪瞧了一眼他黑亮的眸子,那眸子远看的时候温和极了。 “May是Beauty的模特儿,他带着她出去吃饭应酬也无可厚非。我相信他。” 前面一句话她说的底气不足,可后面四个字却坚定无比。 莫向远自嘲的笑,如果当初她相信他有她现在相信江年锦的一分,也许他们就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听溪,我不是非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只要你想回来,我一直都站在原地。” ? 从那天之后,听溪好几天没有见到江年锦。他既不回来住,也不主动找她。起初听溪以为他只是怄气,联系了他好几次联系不上之后,听溪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辗转之下找到阿府,阿府说,北城的老爷子回去之后又气病了,江夫人来电把江年锦给叫回去了。 听溪心口一紧,连忙问:“严重吗?” 阿府摇头:“没什么大问题,老爷子脾气躁,怕是在加安的时候没有教训够,把江先生叫回去,也不过是为了出出火气。” 她还是不放心:“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江先生没说。” 听溪当即眉心起了皱。苏佩尔布的亮相仪式迫在眉睫,Beauty正是需要江年锦坐镇的时候,他却不在,这多少让人有些底气不足。 一色也有同感,他甚至夸张说Beauty现在是全员处于放养模式。 也许是出于这样的领袖意识,莫向远在苏佩尔布亮相仪式之前,执意要出院。这几日他积极的配合治疗,加上身体素质本就不错,伤口恢复的还算快。 出于身份立场的考虑,莫向远出院之后听溪不再单独与他见面。她知道自己这样对于莫向远而言有些残忍,但是她深知,这些日子和江年锦的隔阂多半来自于此。她不能明知问题的根源却还放之任之。 莫向远出院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疗养院看望他的哥哥莫向临。 莫向临头上的伤也近乎痊愈了,只是精神状态更差,他坐在病房里,不笑不闹,拒绝与任何人沟通,哪怕莫向远也不例外。 莫向远走进病房的时候,莫向临正趴在窗台上,很专注地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听到声响也不抬头。护工说,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好多天了。 “哥。”莫向远唤了一句。 莫向临状似没有听到,头反而埋的更低。 “哥。”莫向远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指尖刚刚触碰到莫向临的肩膀,他就猛烈的抖了一下。 “走开!你们都走开。”莫向临喃喃的重复着,然后张开双臂俯身挡住了他面前的那张纸。 “哥,是我啊,我来看你了。” 莫向临看了他一眼,目光仍是没有焦距。 “你在画什么?”莫向远不死心的凑过去。 “走开,不给你看。”莫向临像个急于守护玩具的小孩子一样防备的撅着嘴。 莫向远笑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妥协道:“好好好,我不看,你别紧张。” 他说了不看,莫向临似乎信了。他松了手低下头,继续拿着笔煞有介事的写写划划。莫向远站在边上看着。 白纸上是一道几何数学题。 莫向临虽然痴傻,可是他竟将整道题的题目以及解题步骤一字不差涂涂画画的写了下来。 那过于稚嫩的笔迹笔笔画画都变作了绵密的针扎进莫向远 的瞳仁,他眨了眨眼,眼眶就湿了。 他记得这道题。 爸妈离异之后,他一直都和哥哥莫向临分住在两个城市,虽然没有在一起生活,可是哥哥莫向临一有空就会给他打电话。高考前一个月,莫向临更是特地从加安飞到北城来看他。 哥哥给他买了很多补身体的补品,也买了很多他爱吃的零食。兄弟两久别相见,都特别兴奋。他独立惯了,那晚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依赖感,非得拉着哥哥不让他离开。哥哥怕打扰他学习可又不想拂了他的意,于是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写作业。 他就是被这道题给卡了壳。那时候他数学不错,能叫他卡壳的,准是大难题。 他一本正经的将这道题推过去,在他的心中,哥哥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他想,这样小小的难题,一定难不倒哥哥。 哥哥扫了一眼,按着脑门说容他想想。这一想想到他把其他作业都完成了,哥哥还没解出来。 那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向哥哥问题,他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哥哥却将它当成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在完成。 后来他困得不行,被哥哥赶上、床睡了觉,他这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唯独书桌那个方向,还幽幽的亮着一盏台灯。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到他哥哥托着腮擒着笔一个人还坐在书桌前给他解题。他不忍心看哥哥熬夜,出声喊他睡觉。 哥哥在幽暗的灯光下仰起头,笑得有些内疚:“你们现在的数学题怎么这么难?” 他也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兄弟两睡在一张床上,一南一北,他却一直背着身,只怕让哥哥看到他眼里的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