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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许念冰去接那些单子,都觉得哭笑不得,明明跳出诅咒的圈子那么简单,可每个人都不敢踏出那一步。 那是父母施加在孩子身上的、叫恐惧的枷锁。 就像人如果不穿衣服走在路上会觉得羞耻一样,被诅咒的人,往往自带一种被人框住的枷锁。 逃不开,只好向别人求救,但往往,他们会因为求救而被诅咒得更厉害。 许念冰抱住许念水的手臂,问她:“姐,你为什么害怕呢?我会保护你的不是吗?” “我害怕自己对死亡习以为常。”许念水苦笑着摸摸许念冰的头,“二水,你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太冷静了。” “习以为常,不好吗?”许念冰不明白许念水的意思。 闻言,许念水思忖半晌,说:“死亡,应该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如果死亡只填满了恶意,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所有的死亡,都理所当然,毕竟人总会死的。” 许念冰垂下眼,听完许念水的话,她想起自己曾经接到的一个单子。 下单的,是个中年女人,她没什么文化,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拿到的钱都烧在里家庭里,即使如此,她依旧被家暴。 那个女人脸上带着青紫,眼里都是血丝,四五十岁的年纪,满脸老人斑。 她跟许念冰说,她丈夫从来不给家里钱,她一个月只有两千块的工资,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累得浑身病,可还是得不到家人的体谅。 女人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做全家人的早饭,然后去工作,中午要买菜回来做饭给儿子和丈夫,不能休息,下午工作到五点半,继续买菜做饭,吃完晚饭,还有夜班。 家里的碗筷衣服都是她一个人收拾,可如果家里脏了,会被丈夫打骂。 “我丈夫有癌症,干不了活,每天在家,我在家的时候就总打我,还要钱,如果不给,或者不顺他意,就会打我的,要把我赶出去,因为房子是他的。”她这么说。 而女人的单子很简单,她希望许念冰能帮她诅咒她的丈夫,最好快些因为癌症死掉,这样的话,她负担的人,只有儿子了,会轻松很多。 家里只能供养一个人的话,她宁可选择不会打骂自己的儿子。 许念冰沉默了很久,收了她一百块钱,给了她一张菜谱。 那份菜谱没什么,单纯是油盐重了一些,不太适合有癌症的人吃,女人感恩戴德得离开了,半年后,女人精神很好地找到许念冰,多给了一千块。 她很感谢许念冰,因为那份菜谱,让她摆脱了人生的噩梦,精神好起来后,人都年轻许多。 有时候,许念冰也会想,对于人来说,死亡意味着什么? 悲伤?解脱? 好像因人而异。 许念水的想法,她曾经不是没有,只是,对于许多人而言,死亡,比活着,轻松太多了。 回到家,关于那对总吵架的夫妻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整条街,每个人都在八卦,说那对夫妻如何,说两个剩下的孩子该多可怜。 姐妹两沉默地路过那些人,回到家中,关上门,终于将那些流言蜚语都关在了门外。 许念水长出一口气,摇摇晃晃走到院子里的躺椅旁边,直接倒下去。 本来在休息的林春秀看到她这样,疑惑着坐起来,看向许念冰:“二水,你姐这是……” 一家人除了许瑞和还没回来,其他人都在。 唐雅跑到许念水旁边:“jiejie,你没事吧?” “早上我们出门去报警的,jiejie知道了邻居家夫妻死掉的事情,有点难过。”许念冰言简意赅地说。 关于那对夫妻死亡的真相,家里人都知道,早上他们都起得迟一些,那时候许念水和许念冰已经出门,他们听木诡说的。 林春秀叹息着坐过去摸摸许念水的头:“傻孩子,生死有命,何必为了别人的选择而难过呢?” 许念水抬起头:“可是,那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他们会背着自己杀掉了父母的愧疚活一辈子啊。” “孩子,你得看开些,活下来的人本来就应该承受死亡带来的影响,比如二水。”林春秀看向已经在抱着饭盆扒饭的许念冰。 木诡给两人留了不少饭菜,许念冰的碗是大号,听见林春秀喊自己的名字,从饭盆里抬起头:“啊?” 林春秀摸摸许念水的头:“敬畏死亡是好事,但不要反而被蒙蔽了自己的感知,尤其我们这样的家庭,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许念水看着许念冰,坐起来:“二水……” “不用这么看我啦,”许念冰戳了一块rou,“我能从村子里走出来,就做好了无视生死的准备,很明显,亡命之徒反而能活得久点。” 这一晚,只有圣母癌晚期的许念水难以入眠,就连唐雅都没那么难受,毕竟跟着许念冰看了那么多人的死亡,纵然圣母,却也习惯了。 第二天许念水早早就跟着许念冰起来,在院子里躺着。 许念冰打完一套拳,走到许念水身边:“姐,要不你去找个对象吧?” “啊?为什么?”许念水不知道许念冰怎么突然说这个事。 “因为对象专治胡思乱想,你会发现,搞对象之后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来了,完全没空考虑其他问题。”许念冰笃定地说。 或许是许念冰的语气太过肯定,许念水竟然真的觉得有个对象也不错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