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页
“是因为这个?”风煊的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有几分失望。 谢陟厘一面点头,一面寻思——不然呢? 风煊手里的匕首转了几转,没有继续刮,也没有收起来,抬头问道:“阿厘,你们女孩子喜欢男子留胡须么?” 风煊身量高,很少有这样仰视别人的时候,再加上他眸子特别黑,望上看过来的时候,谢陟厘总有一种心软的感觉,好像不回答他的问题便过意不去似的。 “分人吧。可能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 谢陟厘答完,自我感觉好像答了一句废话。 风煊起身,走近她,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近到一步之间,方停下来,问道:“那你呢?” 这三个字过于低沉,像是微弱的鼓点,直接敲进谢陟厘的耳朵,还有他的视线压迫力也过于强了,谢陟厘不由自主低下了头,“我、我不知道。” 这是谢陟厘的实话。她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风煊却从她发红的耳尖上听出了另一种答案——我不知道……不知道该喜欢哪种好。 风煊微微笑,收起了匕首。 那便两个都给你吧。 “阿厘不喜欢有胡子的。”小羽不知何时起床了,扒在门边上,脸上还带着点睡意,但语气十分坚决,“有胡子的太老了。” 风煊:“……” * 以谢陟厘对王大娘的了解,王大娘临走时那句“你尽管放心,这事我不告诉别人”,基本就等于“你尽管放心,这事我马上告诉别人”。 果然从这天起,打院门外路过的街坊邻居就多了不止一倍,平时隔老远的没事也来走两趟,隔着院门夸夸“哟这枣生得真不错”之类的。 到后来谢陟厘出门买菜,卖rou的大妈还笑嘻嘻问:“这点够吃么?听说你家小女婿可是个子不小哦。” 个别人比如王大娘还语重心长教导她:“女人可不能倒贴男人,就算长得再好也不行,活好也不行。一定要把他的钱抓在手里,懂吗?赶快让他掏钱把婚事办了吧!” 谢陟厘:“……” 怎么说呢……烈焰军的战士们可以随时为大将军献出性命,她为大将军献出点清誉什么的,也是份所应为吧? 也许是因为每日的药膳调理有功,也许是因为风煊对疼痛的忍受能力极强,每日都坚持活动,谢陟厘原以为他这伤至少要养大半年,但北疆刚刚进入十月的寒冷之际,风煊便已经行动如常了。 夏天的枣子已经晒成了枣脯,屋子里生着火盆,风煊往火盆里丢了两只红薯,小羽便一直守在火盆边,不时便翻一翻问风煊熟了没有。 雄壮窝在火盆边呼呼大睡,霸道不能进屋,一直愤怒地挠房门并发出恐吓的叫声,直到风煊另外给它在小羽的屋子里生了个火盆才罢手。 窗外大雪纷飞,小巷里白茫茫一片。 “好了没有?”小羽再次问。 风煊一直看着窗外,此时忽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出房门。 “怎么怎么了?”小羽连忙裹着毡毯跟出来,“阿厘回来了吗?” 风煊:“嗯。” 小羽看着屋外白茫茫一片:“你眼花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你摸摸地。”风煊道,“它在颤动。” 小羽好奇地摸了摸,掌心下的大地好像确实有细微的动静。 “趴下去,耳朵贴着地,你可以听到马蹄声。” 小羽怀着一丝怀疑趴了下去,竟然真的听到了站着时听不到的震动声,立刻道:“哎,这个好玩!” 下一瞬,威风的身影自小巷尽头出现,马蹄溅开飞雪,奔入院中。 马上的人裹着一身厚厚的斗篷,在檐下抖落一身风雪,解下斗篷想挂起来。 伸手才发现钉子昨日松脱了,是风煊重新钉了一枚,但那高度显然不适合她,她踮了踮脚想去够上,风煊已经伸手接过斗篷挂了上去,“快进屋去。” 小羽提起一直搁在火盆上的茶壶,给谢陟厘斟了一杯热热的奶茶,谢陟厘喝了一口,感觉到奶茶像是从喉咙里一直流进去化开了身体里的冰,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风煊把火盆里的红薯挑出来,姐弟俩一人一个。 谢陟厘先不急着吃红薯,她今天奉风煊之命去了趟天女山大营。 大营里一如往常,路山成镇守大营cao持军务,孟泽驻守北疆督护府主持民政,严锋还在马场。 好像没有人知道大将军失踪的消息,惠姐等人都以为大将军去了都护府,都护府的人想必则认为大将军一直在军营。 只有各处城门搜查得特别严格,尤其是针对年轻男子,几乎每个人都被搜身。 像谢陟厘这样的倒是没什么影响,只觉得一切都太过平静了。 “我在云川城里听他们说京里派来了巡查使,说是要提安家父子回京审查。据说就这几天到,所以城中还挺热闹的。” 每年都会有巡查使代天子巡狩,体查民情。事关都护的考绩和颜面,往往都会努力在云川城里营造出一种国泰民安的气氛。 方式大约是在各处请戏班唱戏、街上出杂耍摊子之类,还会派出一些专人歌功颂德,引得百姓们纷纷前来,云川城中游人如织热闹非凡,被北疆人称为“小过年”。 风煊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