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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一脸庄严道:“那咱们一言为定,哪个反悔哪个天打五雷轰。” “……” 谢陟厘心虚之余,不由替风煊生出了一点谴责——这人就是个惯犯呐。 * 数十天后严锋才将粮道布置妥当,抵达战场。 此时刚好押送的第一批粮草已至,解了大军燃眉之急。 风煊与古纳开战已经有一个月了。 风煊没有再用上一世的布置,而是兵分四路,主路烈焰军长驱直入,左右两翼迂回包抄,后翼由严锋守卫后方粮道,并随时补充战力。 北疆除去草原就是沙漠,天大地大,山少岭少,很难掩人耳目,唯有让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牵住古纳全部兵力,左右两翼才有可趁之机。 于是两军相遇,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两边已经打了三年了,三年都没有分出胜负,眼下一个月显然也不可能分得出。 古纳也有古纳的打算,他打算诱敌深入,尽量拖长风迷的粮道,运粮越是麻烦,他的胜算便越大。 两人虽是各怀心思,主旨却是意外地不谋而合,那就是一个字——拖。 此时天气转暖,河水化冻,两军便隔着一条库伦河隔河相望,时不时会打上一架,但更多的时候多以互相sao扰骂阵为主。 这些天里古纳折腾出了新花样,日日命人去上游洗马,一是故意让风煊等人喝马的洗澡水,单纯恶心恶心人,二是展示北狄马的高大壮硕,有夸耀军威之意。 这招确实有用,一来着实恶心到了众将士,二来,北狄马本来就是名满天下,这几百匹更是每一匹都出众得很,没有一个骑兵能不多看两眼,可再看两眼又气得要死。 谢陟厘扮扮成一名普通兵士,跟着大队人马抵达大营之际,北狄士兵就在河对面的上游洗马。 此时正当午后,金色阳光破开云层,洒在河面上,也洒在马身上。数百匹马在水中喧嚣腾闹,矫健非凡,当真似欲腾空而去。 谢陟厘自小就听师父说,马八尺为龙,这些马几乎个个身长过八尺,可以称得上是地上蛟龙了。 她的目的地是医护营,严锋进大帐走之前,低声交代:“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被主子发现了,我可再也不想养马了。” 谢陟厘点头。就算他不提醒,她也不可能往风煊面前凑——风煊一门心思不让她上战场,见着她,除了把她谴送回去,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严锋这才往大帐去。 帐帘是掀开着的,谢陟厘的视线不由自主望了过去,就看到风煊坐在案后,身上穿着藏青衣衫,铠甲支在他的身侧。 帐篷内不比外头明亮,从亮处往暗处瞧,几乎瞧不大清楚,但这一眼谢陟厘却觉得满满当当,一瞬间便看到了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颔线条。 她也只有胆子看一眼,再多看只怕会给他发现。 果然,她抬脚离开之后,帐内的风煊下意识抬头望向帐外。 方才隐约觉得有道人影颇为熟悉来着……但,应该是错觉吧。 他的手隔着衣衫摸了摸自己怀中,暗暗摇了摇头。 大敌当前,不可分神。 * 战场上永远缺粮缺兵缺大夫,谢陟厘从天而降,既能医人又能医马,曹大夫是求之不得。 但要帮着瞒上这一点,让曹大夫有点犹豫:“大将军不时便会来伤兵营瞧一瞧的,这个……你难保不会露馅。” 对于这一点,谢陟厘已经想好了:“我蒙着脸,就当是打杂的小兵,大将军要来的时候,我往人群里一钻他就看不到了。” 惠姐道:“你这么偷偷摸摸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今天晚上就去把大将军夜袭了吧。他受了伤,正好需要人照顾。” 谢陟厘听到前半句就已经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听到后半句则是一惊:“他受伤了?哪里伤着了?怎么伤着了?现在怎么样?” “放心,放心,老曹说伤口不深,没大妨碍。”惠姐道,“昨日大将军和那个古纳战了一场,大将军胸前被斩了一刀,古纳则是肩上被捅了一枪,我起先以为大将军伤在要害只怕要完,结果反而是古纳先跌下马被人救了回来,看起来伤得更重些。” 谢陟厘眼巴巴地把视线望向曹大夫,曹大夫点头道:“大约是咱们的锁子甲过硬,伤口确实不深。不信你闻闻这药便知道了。” 谢陟厘凑近闻了闻,那炉药里确实多是补气血解毒热的药材,并未动用虎狼之药,想来伤势确实不算重。 谢陟厘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方才自己全身的肌rou都绷紧了。 不能怪她,实在是大将军受伤的本事十分高超,非常人所能及,她一听到“受伤”二字,眼前想到的便是他满身的伤痕。 “我来吧。”谢陟厘接过惠姐手上的蒲扇,面前架着的是一溜药钵,刀枪无眼,战场上伤兵营永远是人满为患。 药熬好之后,谢陟厘便端给曹大夫,然后就去伤兵营里帮忙。 * 风煊赤着上身,坐在案后,一面由曹大夫解开纱布换药,一面和路山成一起看向面前的沙盘,计算着左右两翼的行军速度,以及可能会遇上的北狄部落。 曹大夫换好了药,提醒他:“大将军,该喝药了。” 风煊点点头,端起来便要一气饮干,却在第一口下去的时候停下碗,皱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