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看着小蓝被送入洞房,百里会同袭暗两人一桌,其余的宾客也缠着李楠闹腾起来。 袭暗斟起一杯酒,眯起的双眸盯在百里会身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会儿,你在担心什么?” 女子摇了摇头,半晌无语,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袭暗不忍的覆上她的手,使劲握在手里。 袭暗,为什么,我们的距离在慢慢拉远了? 一天的相聚才不过一会,王府的佣人在看到袭暗后,急急的跑了过来,“王爷,阅妃她吐血不止,看样子,快不行了”。 百里会抽回被握紧的手,袭暗侧过头对上她,“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见见小蓝”。百里会端起桌上的酒,继续喝了起来。 袭暗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子,一句召唤,百里会的身旁,又是空无一人。 女子低下头,连背影都不愿望一眼,只有满满的失落。 席间喧闹不止,可百里会的耳旁听不得一点,只是一杯杯的喝着桌上的酒。 李楠身上的那件大红,更是深深的刺痛人眼,一股冰凉自颊边滑落,带着nongnong的涩意。 女子摇晃着站起了身子,没有同一人道别,更没有去见小蓝。 走出院门,心也跟着脚步走,下意识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远离王府。 恍惚间,走入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带着淡淡的花香,像是指引般,百里会走的累了,索性靠在一处院门前。 双手环膝,哭了起来。 水姬死了,小蓝嫁了,小梅马上也要走了,百里会,又只剩你一人。 女子忽地站起身子,双手在厚重的门上砸了起来,“开门,开门,我不要一个人”。 大门依旧紧闭,百里会索性使上双脚踹了起来,“袭暗,开门,开门……”。 院内,正是明王爷以及耶律式,一旁的韩有天不满的皱起了眉,“王,属下去看看,哪个不要命的”。 明王爷挑起一边嘴角,“难不成,是美女送上门?” 耶律式端起酒樽,双唇紧抿,没有一丝弧度,挥手示意韩有天下楼。 见久久没人开门,百里会恼怒的撅起红唇,一双小手因拍打而显得通红。 韩有天忽地一下打开门,带着满满的怒意,“谁啊,找死”。 百里会始料不及,整个人扑了进去,重重的砸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手掌瞬间见红。 楼上的二人见状,忙将视线对准了地上的女子,一身浅红色纺纱,虽显得有几分狼狈,但,当她抬起头时,有的绝对是惊艳。 明王爷饶有兴致的轻啜起杯中的酒,一眼,瞟向旁边的耶律式。 耶律式远远的便看见女子坐在地上,许是摔疼了,双手殷红一片,正低着头慢慢的朝着手掌呵气。 “耶律兄,你认识她?”明王爷看着女子的举动,笑出了声。 “见过,不过不熟,”男子眸光平淡如水,潭底,积压着隐忍。 韩有天望着地上的百里会,就差惊叫出口,抬头望了楼上的二人一眼,还是收了回去。 女子收回神,环顾四周,“这是哪?” 见没有回答,百里会忙忍着痛站了起来,在看到楼上的二人后,女子的酒,醒了一半。 “韩有天,将她扔出去”。耶律式放下手上的酒樽,不再看女子一眼。 “是,王”,韩有天明了的望了百里会一眼,“哪来的,快出去”。 百里会略带委屈的望了几人一眼,最后目光定在耶律式身上。 明王爷看好戏般斜靠在椅背上,双眼,在两人间巡视。 “韩有天,没听到本王的话吗?扔出去”。耶律式恢复了脸上的冷峻,丝毫不显山露水。 “是”,韩有天无奈的轻推了百里会一下,“你是乞丐吗?怎么死赖着不走?” 本王?乞丐? 百里会笑着仰起了头,步子虽是蹒跚,但还是坚决的跨出了院门。 天,突的黑云密布起来,风,肆虐的吹起女子的长裙,身后,独留下一抹孤独的背影。 雨,不一会就砸了下来,重重的,似要将地面砸穿般,百里会伸手抹去眼前的雨水,浓密的睫毛纠结在一处,怎么也睁不开眼。 手掌上渗入了雨水,疼的更厉害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没地方去。 王府,那还是家吗?袭暗根本就不会关心自己是否回去。 百里府?更加不可能了,那,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家。 衣衫紧贴在身上,冷的锥心。 长安街失了往日的繁华,就只剩自己一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百里会靠在一颗大树下避起了雨。 双手胡乱的将脸上的雨渍擦干,女子抬起头,才发现,竟在不觉间,来到了百里府。 两顶轿子在府前停靠,一旁的丫鬟忙撑过伞,将百里漫双和大夫人接了下来。 百里漫双似是不满的跺了跺脚,快步跑上了一旁的石阶。身后的大夫人宠溺的点了点女子的脑袋,拿出袖中的锦帕帮她将水渍擦干。 一行人朝着内屋走去,百里会抬头望了上方一眼,终是冲进了雨林。 雨点密密麻麻而下,女子根本就看不清方向,只知道一路漫无目的的走,许是累了,终于在一处拐角,坐了下来。 耶律式焦急的在长安街上徘徊,好不容易等明王爷走了,可,百里会早就没了身影。 周边都寻遍了,就在男子失望的收回身时,在一处角落,发现了女子蜷缩至一团的身影。 耶律式上前几步,女子的双肩剧烈的抖动起来,还伴着嘤嘤的哭泣声。 耶律式半蹲在她身前,一手抚上她的腰间,将百里会抱了起来。 女子错愕的抬起头,一双美目带着朦胧的红肿,在看清楚来人后,头一低,埋在自己胸前。 “会儿……”,男子轻唤一声,一手用力,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挡住那漫天的大雨。 百里会执拗的缩回身子,头仰的高高的,任它一下下砸在自己的脸上。 耶律式见状,也不坚持,只是将她一扔,扛在了肩上。 百里会使劲乱蹬起来,最后没有力气了,便认命的靠在他肩上,大声哭了起来。 谁说一定要坚强的,现在,她就只想一次哭个够。 泪水伴着雨水,流尽,消逝,若是自己的心也能这样,该多好。 耶律式将她带回原先的那座庭院,推开房门,里面的丫鬟早就备好了热水,一边,还有干净的换洗衣裳。 将她自肩上放下,男子横腰一抱,便把她放入了氤氲着热气的浴桶中,自己转身出去了。 门外,两名丫鬟守在一旁,见到耶律式出来,忙福了福身。 “你们两个进去伺候她沐浴” “是”。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耶律式解下湿透的衣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百里会仍是双手紧环住自己的身子,动也不动一下。 两人上前脱下女子的衣衫,将她的发放到浴桶外,顺着壁沿而下。 百里会没有再排斥,只是闭上眼,不说一句话。任由她们伺候着沐浴、更衣。 耶律式再进来时,身上已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百里会呆坐在床塌前,黑发自然的散下。 听到脚步声,女子抬起头淡淡的望了一眼,又低了下去。 耶律式来到她身前,一手放在她脑后,拉向自己。 百里会没有拒绝,只是一声不响的靠着,乖巧的如瓷娃娃般。 “会儿,我带你走吧”,耶律式高大的身影在烛火的摇曳下,平添了几分执着。 “走?去哪?”百里会仰起头,脸上的表情疑惑不解。 “回辽国”。 “回辽国?那,只是你的家,不是我的。”百里会站起身子,单薄的背影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就如同她的语气一般,没有温度。 “你还是同先前那般执着?”耶律式转过身子,王的高傲已然卸下,带着一抹沉痛。 百里会推开窗子,天已经黑透了,“我得回去了”。 “会儿……”。 “耶律式,你这趟来南朝的目的,不简单吧?”百里会转身走了几步,如水瞳眸直直的盯着男子那深邃的潭底,“不管怎样,我是南朝之人,不会跟你走的”。 耶律式带着几分强忍,看着百里会出了屋子。 是的,这次来的目的,便是为了一件要事,如果在百里会和它中间选一样,自己会舍弃的,是什么? 都说江山,红颜,为谁?弃谁?不得而知。 百里会没有让车夫送,而是坚持走回了西郡府。派去盯着的人直到确定她安全了,才回去向耶律式复命。 府外一片静谧,还是,那两盏孤寂的灯笼高高挂着。 刚跨进王府,便听到身后一阵马的嘶鸣。百里会回头张望着,居然是袭暗。 “你跑哪去了?”男子上前几步,语气带着深深的焦虑。 “我……”,百里会一时语塞,别转过头,“我随便走走”。 袭暗不悦的牵起她的手,向府内走去,“你今天出去,不是穿的这件”。男子突然停下脚步,双眸盯着百里会身上的衣衫。 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百里会平淡的开口,“半路上被雨淋湿了,就在铺子里换了一身”。 袭暗不语,但也没有再多问,将百里会送回了房,便返身折了出去。 小蓝嫁了,小梅也在今天被送回了乡下。百里会给了她足够安身的钱,还不如在纯净的地,找个人,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多好。 现在她身边的丫鬟,就是当初服侍水姬的,无采。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百里会知道,袭暗对柳阅是有情的,至少,在很久以前,是有爱的。 许是受了凉了,头始终昏昏沉沉的,百里会一早便被一阵吵闹给惊醒了。 门吱的一声开了,进来的居然是柳絮,还有柳阅。 只觉得一阵头大,百里会无力的半撑起身子,靠在后方的床柱上。 “meimei,我和jiejie来看你了,”柳絮扶着身子虚弱的柳阅,在一旁的桌前坐下。 百里会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耐,但也做不出虚假的表情来。 “会妃,瞧你这脸苍白的,怎么,昨晚没睡好吗?”柳絮故作惊讶的端详了起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小丫鬟。 “柳絮,我最见不得的便是虚假了,有什么事,说吧”。百里会睬了二人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不耐。 “以前,有些事是絮儿太任性了,”一旁的柳阅站起身子,端过丫鬟手中的碗,“这几天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就叫厨房多炖了一份补药,喝了吧”。 百里会望着柳阅手中的碗,自己连站都快没力气了,居然还好心的给自己来送药? 虽然,上次自己没有毒发,但她相信小绿的话,这回,就算是无毒,她也不稀罕,“我的身子很好,不需要靠汤药来进补,你们拿回去吧”。 “你,百里会,我jiejie好心好意拿药来给你……”。 “是吗?难道还有强迫的不成?阅妃,你的身子本来就弱,回去歇息吧”。百里会头疼的望着两人,难道,自己不找事,麻烦找上门不成? “絮儿……”,柳阅回头瞪了柳絮一眼,“快喝吧,马上凉掉了,就失了药性了”。 女子将药碗凑到百里会身前,脸上带着单纯的希翼。 “我说了,我不喝”。百里会没来由的厌烦起了这种虚假的笑意,撕开面纱,怕是一个个都盼着自己死吧。 “这药真的有奇效……”。 百里会排斥的一挥手,药碗顺着女子的指尖翻转,落在了她白色的纱裙上。 “啊……”。柳阅一声痛呼,药汁全洒在了她手背上,身子更是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 柳絮忙接住她的身子,女子不住的咳了起来,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 “姐,姐,你怎么了?”柳絮拿出锦帕不住的捂着她的嘴角,同时,一抹高大的身影跨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