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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忽然间觉得手有些软,双手一松,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不可置信得看看苏瑾,转头又看看盛济民,似乎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入赘彩礼,指的是男子入赘到女方家里,相当于是嫁给女子,需要女方家里头给男子家里头一笔彩礼,相当于下聘。 若是盛济民真的是入赘的,那么事情就大了! 半晌之后,王大人这才对着衙役吩咐,“去把欠条拿上来给本官瞧瞧。” 一个衙役立刻上前,捧着那些纸条,然而刚刚路过盛济民身边时,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趔趄一步,手中的欠条也都纷纷落下,而盛济民也是身子一歪,刚才王大人吩咐人倒给他的那杯茶一倾,全数倒在了那些纸条上头,。 霎时间纸条零零落落黏在一起,上面的墨迹也糊成了一团,变成了一块一块的黑色块状,很快就看不清了原本的样子。 盛济民立刻伸手扶了一把那个衙役,连声关心问道,“摔着没有?” 衙役瞧见地上被自己不小心毁掉的那些纸条,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摔没摔着,这可是重要的证据。 他猛地抬头,狠狠瞪了一眼盛济民,刚才他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绝对是眼前这个人在使坏,他想要毁掉这些证据。 可是,这话他说不出来,就算是对着县太爷说了,盛济民也一定会说他不过是自己做错了事,想要嫁祸给旁人,到时候他只会更加被动,只能默默吃下这个亏,可心底里却是狠狠记了一笔的。 那个衙役咬了咬牙,冲着盛济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多谢盛举人关心,我没事。” 他转而又对着王大人跪下请罪,“大人,这证据恐怕已经毁了,是小的不当心,还请大人责罚。” 王大人瞧见这情景,心底焦躁愤怒,恨不得把这个四体不勤的蠢材拖出去狠狠打一顿,可因为闵大人和曹院士在场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抬手让他起来。 “先起来,等下堂之后,本官自会惩戒你。” 衙役苦着脸,知道今天这案子如果断不出来,县太爷必定是会怪在他的身上,到时候一顿板子还是轻的,怕是还要丢了差事,他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着他一人挣钱吃饭,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正在这个时候,苏瑾忽然又开口说道,“启禀大人,这里的欠条虽然毁了,但是那些民女欠着钱的村民手中仍旧还有欠条,只要让他们拿着欠条让大人过目,也是一样的。欠条乃是找人代写,但是手印皆是民女的,大人一验便知。” 王大人点头,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 而边上那个衙役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放松下来,颇有些感激得回头看了一眼苏瑾。 毕竟,这件事若是能够妥善解决,县太爷也会对他从轻发落,不至于叫他丢了养家糊口的饭碗。 看着县太爷已经点头,盛济民渐渐冷静下来,他温和一笑,对着县太爷说道,“大人,鱼水村距此地就算是骑马也要一个多时辰,一来一回怕是没有三个时辰回不来,不如大人暂且休堂,明日再审,也免得叫曹院士和闵大人等的太久,太过劳累。” 至于这空出来的一天一夜,足够他想法子将那些欠条赎回销毁,且封住那些村民的嘴巴了。 只可惜,这些盛济民能想到,苏瑾未必就想不到,她既然能猜到云公子想要坑自己提前做了准备,自然会解决一切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盛济民的话音刚落,苏瑾就接着说道,“大人不必派人去了,因为民女欠钱不还太久,因而所有债主如今都已经集聚县衙门口,准备状告民女,前来讨债。民女也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前来状告盛济民。” 说到这,她面露痛苦哀泣之色,哽咽着落下泪来。 “民女也万望大人替民女做主,盛济民若是不愿意与民女过日子,便将整整一百两的彩礼银子还给民女。除此之外,还有这些年民女用在他身上以及每个月供他读书、供他花销的银子。” 盛济民闻言大怒,“苏锦绣,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银子,我什么时候用过你的钱,你这女人好生不要脸,我不过是不愿意娶你,你翻转脸来便将这么多脏水泼向我,这是想要毁了我的前程,世上再也没有像你这般恶毒的女人了!” 苏瑾嗤笑一声,抹了一把眼角挂着的泪珠,冷冷反问,“你一个赘婿,依照我朝律例乃是贱民,你浑身上下整个人皆归我所有,不需要纳税,不可经商、科举、为官,你哪里有什么前程可言?” 盛济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从苏瑾的口中听到如此恶毒轻蔑的话来,一时间不知道是愤怒更多一些,还是郁闷更多一点。 此时此刻的他只能扭曲着那张清隽的脸,一双冒着火光的眼盛怒瞪视着苏瑾,\苏锦绣,我从未说过要入赘你家!县衙之中更没有我的户籍,我与你从未成亲过,你所说的那一切不过是你为了毁我的污蔑!\ 他转身骤然跪下,深深了一礼,仰头急切道,“求县令大人做主,求御史大人还我一个清白,否则今日我便只能一头碰死在这里以证清白了。” 他这话说的太重,一时间叫王大人都变了色,“盛举人,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本官这不是还在查着案子吗?你是士子,并非是普通白身,本官断案自然会更加谨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