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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殊安慰她:“没事的,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因为身上没有带足够的钱,又把尔雅送回去,冯太太问:“陈小姐,你没什么事儿吧!医生怎么说?” 尔雅嘴快:“大夫说是肺炎,还要住院,陈姨不放心我,偏要亲自送我回来。” 冯太太惊呼:“肺炎,陈小姐,肺炎可是很容易……”说到一半,发觉不妥,住了口。 冯太太是个热心的人,当下摘了围裙:“陈小姐,我送你去医院,你要听医生的话。” 陈殊婉言谢绝:“冯太太,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还要做晚饭呢,冯先生也快要回来。” 那位老太太听到动静,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陈小姐,你不要客气,晚饭什么时候不能做。让慧娴送你,你是病人呢!” 冯太太坚持,陈殊也不好再拒绝,从箱子里拿了大洋,一路冒着雪,到了医院。 开始的时候,陈殊尚且能说能笑,护士过来给陈殊吊了一瓶点滴,是原始的黄皮橡胶管子。 陈殊仰着头看玻璃瓶上的样品单,只可惜是法语,又是陈殊不熟悉的药品专业名词,脖子都仰酸了,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药。 冯太太坐在椅子上,剥了个橘子递给陈殊:“陈小姐,你在看什么啊?你认得洋文?” 陈殊接过橘子,笑:“认得一点点,但是这上面的不太认识。” 冯太太:“哎呦,这是写的药水啦,陈小姐又不是大夫,怎么认识啦。” 陈殊躺在病床上,入目的是绿色的走道,白色的床单,鼻子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让陈殊觉得无比的安心,沉沉睡去。 半夜的时候,陈殊是被小护士扎针扎醒的。 冯太太此刻还醒着:“陈小姐,漏针拉,护士给你重新扎针。” 陈殊的左手已经不成样子了,肿得跟发面一样,不忍心看。 那个小护士看起来最多二十岁,扎了四、五针,还是没有扎进去。 陈殊忍不住提醒她:“要不换个手?” 小护士猛点头:“好的,好的。” 扎好了,小护士吞吞吐吐:“陈小姐能不能不要告诉约瑟夫大夫,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有点紧张。” 这幅表情跟陈殊当年实习的时候,战战兢兢,一模一样,陈殊点头,笑:“好的,我不告诉他,下次仔细。” 冯太太往陈殊背后垫了个枕头:“陈小姐,你还舒服吧!” 第6章 第6章 大概是陈殊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冯太太担忧道:“陈小姐,要不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陈殊解释:“是药物的副作用,您不用担心,我还好。” 冯太太点点头,照看陈殊到了天亮,受不住陈殊的劝,又实在放心不下家里,匆匆回家去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约瑟夫大夫查看了陈殊的体温记录,摇摇头:“miss陈,您的身体太弱了,药物的副作用对您身体的损伤太大。”又吩咐护士:“现在暂停药物的使用。” 陈殊昏昏沉沉,约瑟夫大夫摸摸陈殊的脑袋:“可怜的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 陈殊觉得自己只怕是高烧四十度了,连呼出的热气都烫人,她勉强笑笑:“是,上帝也许现在正在掷骰子呢!” 约瑟夫大夫是一名很负责任的医生,他正色:“miss陈,虽然药物的副作用很大,但是疗效也很有用。你要有信心,在这种事情上,上帝是不会掷骰子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由于停了药,陈殊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冯太太送了鸡汤来,仔细撇了上面的油花,端给陈殊:“陈小姐,你吃吃看。论做汤,没有人比广东人在行呢。” 陈殊嘴巴发苦,什么也不想吃,但是冯太太盛情,只好送了半勺到嘴里。没有想象中的腥味,似乎还有一股很清新的甜味儿。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认识也不过才几天,陈殊生病了,冯太太就又是陪护,又是伺候吃喝,样样都很周到和气。陈殊自问是做不到的,以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冯太太,您真是个好人。” 冯太太嗨了一声:“陈小姐客气什么,咱们是邻居么。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远亲不如近邻,你一个小姑娘,又没有亲人在身边,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陈殊默默不语:“谢谢你,冯太太。”这话与平常的客气是大不同的,冯太太自然听得出来,她拧了毛巾给陈殊擦脸:“你瞧,还真是个小孩子,你还没满二十吧?你还是在美国读的大学,现在大学生可金贵着呢。” 陈殊心想我都二十八了,平时熬夜加班,过得粗糙,皮肤又差,看起来足足三十多岁,这冯太太真会说话,没有那个姑娘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年轻的。过了一天,陈殊的身体状况似乎看起来好了一点,约瑟夫大夫便决定开始用药,只是剂量减少了一半。 这回陈殊到是不发烧了,只是上吐下泻,幸好吃得下东西,没有头一次吓人。约瑟夫大夫觉得这次的副作用可以接受,于是便连着几天按照这个剂量用药。 大概是上帝真的掷骰子了,陈殊一天天好起来了。冯太太照旧每天都来,有事太忙的时候,便叫两个女儿来陪她。两个小丫头,一个叫尔雅,古灵精怪;一个叫尔雯,温平善良。 冯太太拉开窗帘,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吩咐两个女儿:“二丫,你们两个去推个轮椅来,今天天气好,咱们推你陈姨出去晒晒太阳。”两个丫头答应了,蹦蹦跳跳去找护士去了。陈殊算起来差不多住了一个月了,两个小丫头对医院很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