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杂院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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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能享受到的,她尽量争取,也让他们享受到,让他们的童年不会有缺憾,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们的心理健康。 这样,也许她得到的就不再是书中的结局。 她笑看着自己两个孩子,揉了揉满满柔软的发:“知道什么是白rou吗?” 满满摇头,乖巧地道:“不知道啊!” 顾舜华:“谁和你们提过白rou?” 满满想了想:“是二林子哥哥,他说他吃过,说特别好吃。” 顾舜华注意到,当满满这么说的时候,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旁边的多多也小心翼翼地咽着口水。 到底是孩子,听到好吃的嘴馋,这是本能,是人类最原始的对营养的渴求。 顾舜华:“既然白rou这么好吃,那mama明天带你们去吃好不好?” 满满和多多惊讶地看向顾舜华,一起问:“真的吗?” 顾舜华:“当然了。” 今天雷永泉支援的那些粮票,先拿一些来让孩子吃一顿好的,见识见识。 如果是之前,她还没这个把握,心里没底儿,不敢轻易让孩子吃太好的,怕万一多花了钱,以后没钱养孩子,但现在,她心里却觉得稳妥多了。 爸爸重新掌勺,自己可以过去做红案学徒,好歹能拿一份工资,不出意外的话,任竞年过来廊坊,目前看来他也是会好好和自己过日子,退一万步,就算出现什么大变故,他突然被陈璐薅走了,自己也能设法从他那里挖到钱来贴补孩子。 总之,日子看起来不会差。 更何况自己落下了户口,拿到了盖房子的允许,日子眼看着好过起来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喝着豆汁,她和家里提了一嘴儿,只说带着孩子出去,陈翠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这里有些粮票,你拿着,万一出去给孩子买点什么呢。” 顾舜华听这话,有些意外,她想,mama真得性子变了,和以前很不一样。 她便道:“妈,没事,我不缺粮票,今天我过去我一插友那里,他给了我不少。” 陈翠月:“你这孩子,哪能随便要别人东西?人家给你多少,我给你,你快还给人家去,不能轻易拿别人东西,传出去像什么话。” 陈翠月的热情在顾舜华看来,倒是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适应。 从来她mama对她的好都是有条件的,她都是排在后面,像今天这种不假思索的反应,倒是头一遭见。 她略怔了下,也说不上来,感动吧倒是不至于,就是意外,也有些感激。 所以她终于还是说:“妈,不用了,那个插友家里很富裕,人家说得很明白,知道我现在日子难,所以拉扯我一把,人家还给我弄到了砖头,回头我可以盖红砖房了,砖头都能帮忙弄了,过两天就给我拉过来,我再为了这粮票装清高,也没什么意思。” 陈翠月听顾舜华说砖块,自然是意外,她就算不懂也知道,这种物资就不是老百姓能随便弄到的,那都是计划生产然后定向分配给有关单位。 当下详细地问了问,知道竟然弄到三千块,也是惊喜不已:“那敢情好,红砖房呢,那样也暖和,挡风,不过人家对我们这么好,可得记住这个恩,以后报答人家。” 顾舜华:“妈,我知道。”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又想起来后来雷永泉坐牢的事,那件事在书里实在是旁枝末节,并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事,所以只是含糊地侧面提了一下,没细说,顾舜华再次把所有的情节都给串了一下,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不过好在,她知道出事的大概时间,想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警惕着了,看看能不能避开这场祸事。 ** 上午顾舜华先陪着两个孩子在家,收拾打扫,又准备了幼儿园穿的衣服,毕竟是首都的幼儿园,并不能太随便了,也怕孩子去了因为穿着不好被人家瞧不起。 中午只稍微吃了一点,顾舜华先带着孩子出去,给任竞年寄了新的复习资料,之后过去找了王新瑞,把两袋子鸡蛋糕给了王新瑞,又邀王新瑞和自己一起去吃。 王新瑞不去,眼珠转了转,说自家来客人了。 顾舜华看她那样子,大约明白了,这是要相亲。 当下又说了自己要当红案学徒工的事,王新瑞想了想:“这是一个好营生,真要是能干起来,以后好处大着呢。” 顾舜华现在也想明白了,好处确实大着呢,比如在那本书里,陈耀堂后来竟然开了一家酒楼,叫什么御膳八珍宴酒楼,不就是打着御厨后人的名头吗,其实就是欺名盗世,就是用她爸的名声! 陈耀堂肚子里没一点点本事就敢在这里扯旗子充大尾巴狼,那她顾舜华学好了本事,凭什么不能? 以后进一步改革,她就按照陈耀堂那个路子走,谁还不会怎么着? 两个人说着话,王新瑞又提起插友聚会的事,说是回头张罗好了就告诉她,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顾舜华自然是愿意。 插友,那是特殊时候最珍贵的友情,这辈子,你再没机会交到那样肝胆相照的朋友了。 这一点上,看尽了一本书的顾舜华比王新瑞体会更深。 告别了王新瑞后,顾舜华便带着孩子过去西四牌楼了,也不远,就四公里多,做了几站公交车到了。 顾舜华顺便带着孩子在这里逛了逛,这么一耽误,到了缸瓦市东大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了。 今年春节时候,人民大会堂春晚有了舞会,新华社人民日报都报道了,因为这个,首都跳舞的一下子多起来了,除了正儿八经歌舞厅,一些广场的空地也有了跳舞的小青年。 顾舜华带着孩子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西四牌楼广场有一些溜冰男女,本来只是扫一眼,可后来觉得不对,又扭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里面一个穿着红棉袄留着齐耳短发的正是苏映红。 苏映红正和几个年轻人跳舞,跳得投入而忘我,旁边还有几个抽烟的,闹闹腾腾的。 顾舜华收回了目光,心里却是想起苏映红小时候。 她比自己小两岁,那个时候扎着羊角辫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叫jiejie,她打小儿爱跳舞,去少年宫跳舞,回来就开开心心地说jiejie看我美不美。 后来顾舜华也是从父母的信中偶尔知道,她竟然成了胡同里人人嫌弃的“圈子”,圈子,就是不正经混,傍个小流氓乱搞男女关系的。 顾舜华倒是不觉得小姑娘搞个男女关系怎么了,人早晚要谈个恋爱,早一些也没什么,只是看她这样子,倒是每天在外面瞎晃荡,也没干正经事,多少有些遗憾罢了。 顾舜华走进砂锅居的时候还在想,以至于点菜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服务员拉着一个脸:“您到底懂不懂点菜?” 这年代的国营餐馆服务员都这样,这还算好的,脾气差的能直接骂顾客,顾舜华也不是不识时务的,忙笑了一声:“劳您费心了,我点一个烧燎白煮,一个炸鹿尾,再来三个杠头,来一壶热水。” 那服务员一撩眼皮子,倒是多看了顾舜华一眼,能这么点的,倒是懂他们店,专捡最特色的好菜点,而且不多不少恰好合适这一大两小。 当下也没说什么,让顾舜华交了粮票和钱,便开单子给后厨了。 这时候到了傍晚,但因为是工作日,砂锅居人并不算太多,顾舜华照顾两个孩子坐好后,等菜的功夫,便和孩子说起砂锅居的历史。 在吃的上面,以前陈翠月总是说顾舜华没福,打她记事起,她爸就被贴了大字报,掌不了灶,家里开始缺嘴了,还说她大哥当年可是吃了不少好东西。 所以顾舜华其实什么都没吃过,只吃过苦。 可顾舜华的爸爸到底是顾全福,顾全福偶尔念叨念叨,就足够她知道许多掌故和规矩了,比如家里那永远切成头发丝一样纤细的咸菜条,那都是过去留下的老讲究。 又比如顾舜华脑子里可以随便说出京城八大居任何一家的历史。 京城八大居,砂锅居自然算一个。 她爸顾全福念叨起砂锅居,说它和别的不一样,说其实这世上没什么京城菜,所谓京城的菜系都是各地菜系的大会合,不过非要说京城菜,那必须是烤鸭、涮rou和砂锅居的煮白rou了。 砂锅居就是煮白rou的,它家菜品全都是白rou做的。 顾舜华便和孩子说着砂锅居的典故,讲他们之前的三块匾,讲他们过午不候的规矩,又讲了这家的特色菜,两个孩子这辈子头一次走进像样的饭馆,眼里都是怯生生的雀跃,小心翼翼地四处看,新鲜好奇。 顾舜华指了那块匾道:“这块匾应该就是道光年间的文渊阁大学士倭文瑞写的了。” 孩子小,对于这些自然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头。 一旁三两个客人,听到这个,有些惊讶地看向顾舜华,就连刚才的服务员看顾舜华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等了好半响,菜终于上来了。 外面寒气逼人,屋子里虽然烧着炉子,但要说多暖和也不至于,两个孩子过来的时候,小脸也都冻得红扑扑的,坐在那里还无意识地搓着小手儿,如今菜上来了,砂锅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香味扑鼻而来,只这热气的香,就已经让人垂涎了。 看过去时,白rou片是三层五花,切成均匀的大片,肚子里不缺油水的听到白rou,以为会油腻,其实并不会,这白rou切得足够薄,那么薄的大片,有肥有瘦,肥的rou片晶莹白亮,瘦的rou片松散软嫩,肥瘦搭配,最为适宜。 而大片的薄rou片下是地道的老酸菜和剔透的粉条,rou的香味已经渗入到了酸菜和汤汁里,酸菜吃起来够味儿,汤汁喝起来浓郁。 顾舜华用勺子各取了一勺给孩子,有汤有rou,也带一点点酸菜,又掰了杠头给孩子吃。 杠头其实就是白面火烧,酥而且面,嚼起来掉干渣,白rou片蘸上一点酱料和蒜泥,搭配着杠头,那是老派吃法了。 砂锅居的酱料自然也是精心调配的,滋味鲜咸,正好给白rou片提味。 两个孩子哪见过这么好吃的白rou,想都想不到白rou可以切这么薄片,又可以这么吃,眼馋得直流口水,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那白rou片入口即烂,香得要命,又配上一点酸菜解腻,好吃得让人想哭。 多多嚼得小腮帮子鼓着,嘴里含糊地说:“mama吃,mama也吃!” 顾舜华抿唇笑了:“mama当然吃了,我们点了三个菜呢,可以随便吃,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儿带回去!” 满满连连点头:“好好吃!” 很快炸鹿尾儿也上来了,炸鹿尾儿中的尾读做yi,三声,原本是满人进京前的吃食儿,时候长了,谁还能找那些鹿尾巴去,就有了炸肥猪肠了,就是把猪大肠洗干净灌制好了用油锅炸,炸好了再蘸着盐水蒜汁来吃。 砂锅居的炸鹿尾儿吃起来香脆腴嫩,一点不腻,两个孩子就着一点儿盐水,也没加蒜汁,吃了一个又一个的。 顾舜华只好管着点,别吃太多了,怕吃伤了。 两个孩子吃得满口香甜,眉眼间都是满足,多多想起来爸爸:“mama,咱们留着给爸爸尝尝吧!爸爸没吃过!” 满满也想到了:“打包带回去给爸爸!” 顾舜华听着两孩子这么说,心里欣慰,想着两个孩子多好多懂事,这样的孩子,她好好养,将来肯定是好孩子,怎么可能成了书中那样的。 当下笑着说:“爸爸在内蒙呢,年后就能过来了。” 多多眨巴着大眼睛,费力地说:“可是,可是,可是——” 她有时候说话还是有些口吃,倒也不是真口吃,就是脑子里想到了,嘴巴跟不上,表达不出来。 顾舜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尽量放轻了语气,温柔而耐心地道:“可是什么啊?” 多多歪头想了想,嘴巴张了又合,还是没说出来,她扁了扁小嘴儿,自己也有些沮丧的样子。 顾舜华:“你好好想想,你想告诉mama什么来着?是不是你想爸爸了?还是说你想把好吃的白rourou给爸爸吃?” 多多眼睛一亮,猛点头,之后终于道:“可是我听到爸爸说话了啊!爸爸和我们说话了!” 这句话,一下子就说出来了,流畅到没有任何卡顿和犹豫。 顾舜华便笑了:“对,那天满满和多多都和爸爸说话了,不过那是电话,电话里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也没办法把白rou给爸爸吃。” 满满从旁,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电话只能说话,爸爸还在内蒙,没来。” 一脸很懂的样子。 多多眨巴眨巴眼睛:“这样啊……” 奶声奶气的,拉着长调,恍然的小模样看得顾舜华忍不住想笑。 孩子是她生的,这都是好孩子,她想起那本书孩子的所谓结局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作者是不是和自己有仇,兴许也和孩子有仇,至于这样吗? 不过她还是忍住气,对孩子说:“今天晚了,邮局已经关门了,等过两天吧,你们先上幼儿园,上了幼儿园,到了周末,我们就给爸爸打电话!” 两个孩子没听明白里面的时间关系,只是高兴又可以打电话又可以上幼儿园,高兴得直拍小手:“好啊,好啊,打电话,上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