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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是知道女主的野心。顾柒柒把所有人视为工具、棋子,是个无心无情的帝王,只有在与白见思缱绻时才有温度。 背后的血纹,白见思儿时扭头瞧过几次,被吓坏后再也不看,如今是消散了还是变本加厉了,他也不太清楚。对于这件事,他一直很避讳,就连妻主都未曾看到过他的背,只看过他正面。 现在被顾柒柒提及,他神色惶遽,期期艾艾:“不曾有此事。” 遭人拒绝,顾柒柒面无表情的脸未有一丝变化。 感受到苏冰的视线,她轻蔑地睨了眼,并不放在眼里,右手在白见思肩上拍拍,起身抽回来的时候,像是不经意,勾扯到他的衣领,俯下去的目光览向暗压压的肩后。 金色的花纹,和她背后的如出一辙。 她唇角勾起,冷厉的脸多了不协调的笑容:“小白要好好考虑我说的话,不然到了暨斐城,被你妻主连累坐牢,得不偿失。” 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逆着风来,踏着狂风离去。 火红的衣袂翩翩,在风雪中格外醒目。 白见思松口气,拘着苏冰的手臂,再次问她:“怎么办妻主?” 他第一次茫然无措,是发现自己被白家人抛弃在官道上,第二次则是现在,走投无路,把希望放在妻主身上。 按理来说,他可以去找小七,如同对方说的那样,在顾府混吃混喝等死。但他打心眼里不愿意,他和小七并不熟识,也没有其他交情,最熟悉的人只有身边的苏冰。 何况他对苏冰,有情愫在心尖。现在不到最糟糕的时候,他怀揣着一丝丝的期冀。 苏冰背过其他人,握住他光洁的手腕,撩开袖子,指尖按在那颗含苞待放的红点旁,镇定道:“等!” 天级魂源的觉醒,必然带来狂风骤雪,就像书里他夏季觉醒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经苏冰这一点,白见思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浅红点颜色变深,红殷殷似血珠,圆点扩了两倍不止,中间有不规矩的皴裂,乍看之下,犹如小小花苞。 “妻” 苏冰用眼神止住他,放下他的袖子,温柔一笑:“逃出去再说。” 语毕,她走到顾芭芭身前,把异魅火藤的果实递过去:“我不欠你什么,今夜会有暴风雪,是逃还是留,你自己选。” 顾芭芭搂着快没气的岳糍,四日未安心寐神,反应很迟钝。她佝偻着身子,脊背被近来发生的事压垮,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那枚火热的赤色果子,哑声道谢。 一旁的岳弥焦急掰开火果,把果汁喂进岳糍嘴里。看着青紫的圆脸渐渐淡白,她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就算逃出去了,我们能去哪里呢?”岳弥茫然问道。 不止是她,营帐内所有糍粑寨的人都了无生气,明明还活着,却跟死人一般。 “我亦看不惯朝廷,无法反抗朝廷,人生没有那么多机遇和抉择,必要时候须做出行动。如今乱世,怠懈在牢狱内,何其可悲。” 苏冰绝不甘于他人摆布,眼下已经救下岳糍,顾芭芭不会被杀,她仁义已尽。 坐在雪里的顾芭芭身体战栗,她缓缓立起头,出神地问苏冰:“今晚当真有场暴风雪?” 苏冰折起厚布,任凭外面的飒飒罡风搅乱长发。 呜呜风声把她的低语,带到帐篷内所有人耳侧:“你们看天色,马上就要降大雪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可是,这般大风大雪,我等出去会冻死的。”有人忧惧道。 苏冰料到他们会这样说,从怀里掏出长长的异魅火藤:“暴风雪不会持续太久” 她印象里,觉醒的天气现象很短促,当时闹干旱的鱼洲城还以为国师祈雨成功,降了一场短暂的大雨。 “火藤折断后,温度能维持两个时辰,你们一人一截。” 苏冰用尽大半魂力,把异魅火藤催成粗壮的藤蔓。 红色长条火热地盘踞在地上,瞬间融化了地面的冰雪。对于驱寒化霜,这种灵植得心应手。 “我不走。”有两三个胆怯的没接。 苏冰依旧把火藤扔给她们:“没有炭火棉被,这样的寒夜用这个来取取暖。” 她其实还想说,睡在这样的雪地上,会冻死。这些人未必不知道,麻痹自身罢了。 须臾间,暴风大兴,猛烈到吹翻帐篷的程度,门布撕裂,能见度仅一尺。风大雪大,千军万马般横扫过来,令所有人无法抵御。 将士不得不龟缩于帐篷内,祈祷傍晚拴的树不倒,或这场强风豪雪赶紧结束。 苏冰把剩下的异魅火藤全塞进见思衣服内,用剪刀豁开多余的帐篷布,奋力撕下,将两人全身包裹好,而后把剪刀递给顾芭芭:“岳糍怎么样了?” 顾芭芭揽紧岳糍,低头给他冰凉的手哈气:“毒素已消,他服下异魅火果后,体内很暖。” 末了她又问苏冰:“你要去哪?” 苏冰把白见思裹成粽子,答道:“皇城。” “你去皇城?!”顾芭芭惊愕:“你不怕被抓?” 苏冰的优势在于她记得部分重要剧情,即使细节记不住,但大致情节依稀能想起。去哪里都是逃,她不想逃,她想站到高高的位置,没人敢动她和白见思。 “你们要去哪?”她反问糍粑寨要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