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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冰捧着盆,把魂力灌进去。那株人参软茎伸长,叶片舒展,逐渐精神,在大冷天里竟然开出花。 魏娘不可思议地看直了眼,诧异道:“你是魂植师!” 魂植师多罕见,在穷乡僻壤之地,遇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魏娘惊喜交加,对二人热情到极点,恨不得他们长住。 苏冰却不会待太久。若顾柒柒发现囚犯逃跑,肯定会在附近搜寻,这处山村很容易发现。 苏冰接着培育出几株年份不久的人参,和白见思在这户人家待了一日,打听到有一户人家卖马,便提着几根人参,换了一匹矮小的丑马离开。 临走时,她嘱咐好几次魏娘,不要告诉别人他们来过,那魏娘得到好处,欣然应下。 附近的县叫岚县,离暨斐城十分近。苏冰在县里卖掉人参后,尽量选择山野小路走,一路优哉游哉,饿了吃包里魏娘准备的干粮,渴了吃点雪,时不时培育点新鲜草喂给长黑斑的丑马,直到夜深,找个客栈住下。 苏冰和白见思都不习惯坐马,胯-下磨得生疼。两人都不好意思说,相互搀扶着,两脚外八,走路姿势十分别扭,引得客栈掌柜连连注目。 来往的商贾荡子,都是骑马老手,下马后的步态稳健有力,第一次见两位携手蹒跚入门的。 “掌柜的,你知道京城怎么走么?” 以前种菜不赚钱,现在种人参有钱了,苏冰豪气一把,点上各系荤菜,把客栈主人开心到亲自过来倒茶。 “原来是京师来的贵客,您往这个方向走。” 掌柜指了个方向,遂想起自己许久没卖出去的地图,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这儿有图,只需几文钱。” 苏冰买了一份,却发现都是粗略的简笔线,只能寻大致方向。 他们坐在靠窗户的地方,木窗外星夜灿烂,明日必然是个好天气。 白见思活了近十八年,第一次吃上美味佳肴,以往的优雅不复存在,囫囵吞下炖得烂熟的排骨、香甜松软的红烧rou、鲜嫩清蒸鱼吃得津津有味,几下清空大半桌菜。 等吃到八分饱,他开始细嚼慢咽,抬头看见妻主坐在对面认真琢磨地图,温润的侧脸将人间愁苦都化作柔情,顿时心扉开阔,浑身如沐春风。 他思起近日的生死关头,还有前日雪地里苏冰温暖不屈的脊背,以及对方许下的承诺,霎时胃里心里都得到餍足。 木窗外本来寒冷的风,突然打了个转,变成缠绵暖风,一阵接一阵掠过苏冰脸侧。 她抬眸看向吃相斯文的白见思,对方脸上明晃晃写着“走神”两个大字,张了张嘴,想提醒他魂源外泄,顺便问问在想何事心情如此的好。 憋了半晌,被暖风吹拂着,看到一桌子消失的菜,苏冰明了,暗中笑笑,低下头继续研究地图。 离京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花了一周时间,边培育人参卖,边向东赶路,他们才离开暨斐城,来到玦城。 期间,苏冰把第二枚异魅火藤培育出来,证实了培育灵植能加快修行速度这一点。 于是她将异魅火藤呵护好,煞费苦心分析这种灵植的特性,养出一茬又一茶。 某日,来到一个叫艾县的地方。 苏冰看到宽阔江面上,男男女女在凿冰钓鱼,而下游的堤坝年久失修,忽然想到明□□朱元璋那个“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事儿。 她找到县衙,用魂植师的身份见到县令县丞,循循善诱,拐着弯聊了许久,摸清两人嗜钱如命的性格后,做了笔交易。 她送价值黄金十两的异魅火藤给二人,她们帮她把身份写进某家谱牒,然后雕刻一座背上有龙图的石人投入大坝附近。 做好这些,苏冰和白见思有了新的户籍——一对来自艾县的妻夫。 骑着矮马,他们好似在游览世间风景,一路上慢腾腾的,用别人两倍的时间来到京师。 这几周的生活,白见思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他以前的日子过得无聊乏闷,见识短浅,现在坐过数家茶馆,听了说书人讲的各种故事,不免对书籍产生兴趣。 苏冰由得他去,到皇城租下一间屋后,给他买了好些书。书籍种类驳杂,寻常男子只读男德、三纲五常之类,苏冰却不愿拘他思想意识。 正好她也要练习繁体毛笔字,为开春的科考做准备。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如今的官场重门第而轻德才,重魂力而轻学识,门阀士族势力盘亘交结,要想凭草民的身份,挤进高官大臣的行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们租的这间房是四合院的一面,对面空置,中间的住户偶尔会来串门。是一对在京师做生意的妻夫,女的叫贝嫦,男的叫鲁水。 两家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尤其是白见思,在住进来的次日,发现鲁水做的菜比自己的清水煮一切好太多,开始跟他学厨艺,偶尔还会回来感叹:“妻主,以前让你的舌头受苦了。” 苏冰笑而不语。 马上要过春节,附近四合院排排纱罩红灯笼,喜庆地在屋檐下摆曳,红通通的光照在雪地上,烫化人心。 白见思跟鲁水成为朋友后,总是三天两头往隔壁跑,平时回屋一副玩得开心的模样,今日回来,脸色不大好。 坐在桌边练字的苏冰,被冷风吹过,打个冷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