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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林楷有点儿失落,“没事儿,麻烦了。”

    江昀也冲她笑笑:“谢谢。”

    “客气了先生。”服务员道。

    林楷看了看江昀,又看了看服务员,低头小小喝了一口汤。

    江昀看着林楷,其实他在飞机上的盒饭吃得也并不满意,只是他有些想就这么看着林楷在他面前吃东西。

    这趟他回来其实也拿不准主意,他不确定老妈老爸那边是否能够拗得过他,他不想再看林楷这么喜欢得默默无闻。

    他很心疼。

    同性恋这三个字在他身边的人看来都是一个非常新鲜的词,谁也不能平白无故两个男孩子走在大马路上随随便便接吻。

    他想维持住林楷的笑容,多一秒都好。

    吃完,他们漫步在机场旁边的马路边。

    这个点空旷的广场上没有什么人,林楷的手心热乎乎的,比茗州这会儿入了秋的温度更让人想要贴近。

    江昀的温度也随着林楷吃的那碗牛rou面一起暖洋洋的。

    “我们打车吧。”林楷拿起了手机。

    有几辆汽车从面前呼啸而过,把路灯光组合成的残影撞得支离破碎。

    江昀的手拨开那些残影抓住了林楷:“今天不回去。”

    林楷抬头,茫然地道:“吃饱喝足了,不回家吗?”

    “着急回家那是小孩子干的事儿。”江昀一只手拉着行李,另一只手牵着林楷慢慢往前走,“不回家,我们开房去。”

    ……

    旅馆浴室里的温度开了空调,冷热碰撞的感觉很神奇。

    他们简单冲了澡之后就在卫生间接了个深长绵软的吻。

    ……

    不过,林楷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江昀。

    他这几天很嗜睡。

    这种嗜睡并不是正常的嗜睡,昼夜颠倒了一样,白天总要睡到很晚,夜晚会失眠,睡着了也会感觉要什么事没做完一样突然惊醒。

    他不想让江昀担心,自我认为差不多是什么熬夜后遗症似的,

    于是他没放在心上,依靠做ai之后潮涌上来的倦意进入睡眠。

    深睡时间不长,多梦,但梦醒了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能从心跳的频率推测自己也许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他以为今天和江昀出来没准儿能好梦一些。

    然而没有,林楷是在两点钟的时候惊醒的。

    已经连续不知道多少天了,林楷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居然梦见了林建民如同鬼魅一般在他的房间里徘徊,像个幽魂。

    林楷转身看了一眼还深睡着的江昀,起床穿好衣服,轻轻把房卡带上出去了。

    机场这一片叫白鹿巷,是个有名的古镇。

    他不熟,但江昀上午查地图的时候发现离这儿不远的小弄堂最顶头就有一家在24小时营业的药店。

    林楷开着导航,步行去买了盒安神药,他怕回去的时候江昀醒来,沿途又在一家米线店里打包了一份鸡汤米线。

    凌晨的马路上车辆不多,连出来揽生意的出租车司机们也看不见影了。

    弄堂口的米线店老板娘刚准备打烊,见着林楷来了又重新卷起卷帘门,给他现烧热的米线。

    林楷长得俊,天生属于博人好感的类型。

    老板娘在等锅开的时候和他多聊了几句,问他是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哪儿。

    林楷说:“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小城市,淞州,发展没这地好。”

    老板娘笑呵呵:“淞州……我和我老伴结婚的时候去过,那儿的花谷开得漂亮。”

    林楷笑笑,料定老板娘之后肯定没再去过了。

    花谷是十多年前的地方,后来有人往那里放了一把火,花都被烧死了,后来有人觉得可惜,重新给那地方挪了地,只不过不叫花谷也不养各式各样的花了,改叫桃花源,只种桃树。

    人人都盼桃花源,但都不可生于此。

    “给你多加了几块鸡肫和鸡肝。”老板娘把米线打包好递给他,白色塑料袋上一瞬间都染了雾气,“少熬夜,伤身。”

    林楷笑着接过来:“谢谢。”

    “别客气。”老板娘说,“看你面善,脾气怪好的,有空常来,不收你贵。”

    江昀或许是在大学里真的学习学累了,林楷直到回去的时候江昀也没醒,他没舍得把江昀喊起来,自己开了小灯在桌边把安神药就着鸡汤米线一起吞了下去。

    他在四点前睡着,又一次在六点钟的时候惊醒,这次梦到的东西完完整整存在于林楷的脑中。

    又是林建民。

    这次的林建民没有走来走去,他就站在梦里林楷的面前,站在床边盯着林楷,面上没有表情,眼窝深陷,骨瘦如柴。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林楷,我都快要死了,你就这样甘心看着我死吗?”

    他腐朽得宛如一课枯木,根本没有生命的气息,就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巴都没有张开过。

    黑漆漆的屋子里家具都真实得宛如人间现实,林楷问他:“你来干什么?”

    林建民张了下嘴,一截舌头从黑黢黢的嘴里掉出来,满嘴是血。

    ……

    林楷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被自己吓醒过来的,这个梦做得血腥,他的心脏剧烈地跳着,每跳一下都觉得脑子里充血,突突地发疼。

    被子被他盖得潮热,他挥手掀到了一边去,让大肆冷风灌进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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