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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手正死死抓着他的。 羞意在脑中轰然炸开,德阳慌忙甩开了御马夫的手,脸霎时红到了耳根。 “你怎么……” 话音未落,帐帘被人一手掀开,绿璃端着碗刚刚煎好的汤药快步走了进来,见德阳苏醒过来却一脸受惊的神情看着那御马夫,心道此人不会是趁着自己不在,对公主做了些什么,当即秀眉一竖,放下药碗走到榻前,玉指狠狠一戳那御马夫的肩,将他推搡到一旁。 “谁允许你与公主靠这么近的?懂不懂得尊卑有别!” 御马夫跪得久了,双腿早已麻木,被绿璃这一推,差点摔倒在地。 他撑着毫无知觉的膝盖缓缓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站住,低声道:“既然公主醒了,那小的便回去了。” 德阳自幼除了宫哲,从未与其他男人有过肌肤接触,故而方才见到自己梦中拉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一时又羞又气,不知说些什么。 刚刚趁绿璃训斥那御马夫时,她总算缓过了神,一眼便瞧见那御马夫的一只手上赫然出现了几道青紫的手印,显然是被她捏的久了,却一直没有吭声或是将她推开。 她心里不免有几分愧意。 可除了愧意,似乎还有什么在微微搔动着她的心尖,像新燕的尾羽柔软轻飘,勾勾缠缠,撩拨起她心底一处不该有的阴暗。 她喜欢那双手,那双粗糙的、宽厚的、算不得好看的手。 像极了皇叔的手。 绿璃瞪视着御马夫,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出两步,才将药碗端到德阳跟前:“公主,御医说药得趁热喝。” 德阳却未应下她。她的视线越过绿璃的肩头,看向走向帐外的御马夫,轻声开口,声音如夏日冰泉清冽甘醇:“你叫什么名字?” 御马夫身影一顿,转过身来对着她一拜:“回殿下,小的,陶酌风。” 陶酌风。 德阳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勾唇道:“在驻地做什么?” “御马夫。” “那你可愿随我去上京?” “公主……”绿璃小声提醒,却被德阳用眼神制止,只得向一侧退开一步,不开心的撇嘴看地。 去上京。 陶酌风垂下看着地面的眼睛瞬间张大,愣怔片刻后,跪倒在地,对着德阳深深一拜。 “谢公主!” * 百里莽林,星月无光,夜风轻啸。 一阵冷风刮过,远处传来几声狼嚎,镜心身子一抖,打着哆嗦向展晟靠去,颤巍巍看着四周道:“要是有狼过来,你,你打不打得过啊?” 透着花香的少女忽得靠近,展晟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往另一侧跨出一步,目光直视前方:“只要不多,就可以。” 镜心又往他这边靠过来,似乎只有靠他靠得足够近才能不害怕:“多少算不多?” 展晟侧目看她一眼,心道果然不该一时心软带她一起来,却终是没有再躲开一步。 “三只。” “你一个人防得过来?” 镜心的声音软软韧韧,勾得他生出几分吓唬她的坏念头,这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罕见。 “把你扔给其中一只,剩下两只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看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么冷血的话,镜心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比那磨牙吮血的饿狼更吓人。 她挺直了身子,往另一侧跨出两步,抱紧了双臂警惕道:“那你离我远一点。” 展晟微微扬唇,笑意却也只存在了一瞬,那张脸便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无趣死板。他瞥她一眼:“离远些,被狼叼走我可来不及救你。” “不用你救!”镜心皱皱鼻子,瞪他,“我看你比那狼还恐怖。” 听她有几分赌气,展晟转过头去刚想正色解释两句,可看见她脚下时却脸色大变,大喝一声:“小心脚下!” “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下坠吓得镜心脸色煞白。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口足有两人宽,借着夜色掩护,教人看不明显。 好在展晟眼明手快,在镜心一脚踩空的当刻扑了上去,抓住了她一只胳膊,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提了上来。 坐在坑边,镜心两腿发软,双手拍打着胸口,无意识地重复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吓死我了……” 展晟见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由着她在原地休息片刻,自己蹲在坑边,擦亮一根火折子往下探了探,忽得眼前一亮,对着镜心招了招手。 镜心腿软的起不来身,只好爬了两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下看。 “那是……清秋?!” 这坑起码有十来米深,清秋面朝下趴在坑里,身上的衣服被撕咬的破破烂烂。 镜心一见是她,当即着急起来,扯着展晟的衣袖:“快把她带上来呀!” 展晟闻声起身,将绳子系在一旁的树上,拽了一拽确定系得足够紧了,这才走回坑边,将绳子一头递给了镜心,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这坑不算浅,掉下去极有可能摔断了骨头。你先下去看看,若是没有断骨,我再把她带上来。” 镜心怕得要命,却也没法反驳——总不能让展晟一个大男人去看清秋的身子吧? 挣扎片刻,镜心任命地将绳子拴在自己腰上,由展晟抓着绳子,慢慢放下了深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