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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教训的是!下官等定不负王爷重托!” 只是客栈能够重建,清秋她却…… 宫哲心口一窒,一时只觉呼吸滞阻,竟令他感觉有些眩晕。他慌忙背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钝痛的胸口稍稍通畅了几分,却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一个劲发慌。 见他突然转过身去急促喘息,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官吏心中不解,悄悄抬起头来打量,离他最近那人看得清楚,竟发现他垂下的两只手在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忍受什么剧痛一般。 “王爷,可是身体不适?”那人小心翼翼讨好着问到。 一旁的展晟见状,也不放心地上前两步,想要搀扶他,却被宫哲抬手制止。 又过了片刻,宫哲微叹一声,敛了心神,对那几个官吏沉声道:“客栈起火前,本王曾问及尔等那苏扣古村之事。” “对对,下官那时还未说完,王爷走后又想了许久,饭也没吃就去调了卷宗,确实想起一件陈年往事。” 宫哲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十六年前的夏天,宿州境内暴雨不断,一连下了半个多月,随后便暴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山洪,导致多地出现山崩石流。仙居镇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有个猎户趁着雨停上山打野食,路上救了个刚出生的女婴,正好那猎户无妻无子,便将女婴抱回了家,当做亲生女儿抚养。 “可那女婴抱回家没多久,就有一队土匪模样的人闯进村子,挨家挨户地搜,见了女婴就杀。幸亏那猎户身手矫健,带着女婴逃到了大杨山里,后来饥寒交迫几近绝望之时,被一个穿着怪异的农户所救。 “据那猎户后来说,那村子在大杨山深处,外人极难找到。村里人多年不与外界来往,却人人都穿着纹饰繁琐精美的绣花衣裳,那绣法更是见所未见,极其复杂,绣出来的图案却像是活的一般。” 宫哲听着,心中颇为惊讶——多年以前的苏氏绣法便以图案生动,栩栩如生而名扬天下,可那绣法着实复杂,就连宫中最好的绣娘学习多年,仍难以掌握其精髓要领。 更何况苏氏绣法出自凌妃苏语嫣之手,她打小长自江南,除了国破逃亡那年途径宿州,从未来过大杨山,更不可能与那苏扣古村的人有交集。 那这古村中人,又是如何学会苏氏绣法的? 第42章 女婴 大杨山后五十里绝命崖下,宫澶曾…… 藿莲山洞中, 清秋背对着洞口轻解罗衫。湿透的罗裙紧紧贴在身上,脱下后肌肤上仍留下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沾着水汽的皮肤遇到冰冷的空气,一瞬间显得更加苍白易碎, 清秋冻得一抖,猛吸了一小口凉气, 却突然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起来。 这几个月浑浑噩噩的日子, 到今天,总算是到头了。 过去和宫哲的种种, 恩怨也好,爱恨也罢, 她都可以留在那处断崖之上了。 而断崖下的这个山洞,才是她往后余生的开始。 没有宫哲,没有德阳, 没有“阿灼”,没有虚假的情意和不知所谓的告白。 没有梦中那取血试药、替嫁祁国的悲惨结局。 有的只是自由自在的关清秋。天地广袤,她可以随便寻一处而生, 盖个小院, 养群鸡鸭,院后种些草药, 可以儿孙满堂,也可以一人终老, 不论如何选择, 都是出自她本意, 没有人可以再替她做决定。 想着这些, 她不禁唇角勾起,似乎已经看到了那般纯粹自在的生活,连手上换衣服的动作也给忘了。 她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这般开心的、毫无负担的笑过了。 清秋背上有三道爪痕, 那是在龙沙围场中遭遇猛虎留下的。分明并未过去多久,她却已经记不起受伤时的模样,只记得背上一阵剧痛袭来后,她便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等到回到昭王府,镜心却说她背上的伤早已自愈,一时间让她以为自己起码昏迷了小半年。 那三道爪痕如今已经恢复了许久,颜色却仍比周围的皮肤稍淡一些,像是没有血色的腐rou,从她漂亮的肩胛骨向下延伸,几乎覆盖了她整个脊背。 陶酌风抱着干树枝进洞时,一眼便晃见她白生生的背上那三道可怖爪痕,当即一惊。 “咔嚓”一声,半截树枝掉在地上,惊扰了正兀自出神的清秋。 她一回头,瞧见陶酌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慌张之下手忙脚乱地将他的干衣裳裹在了身上。 “你怎么……” “抱歉!”陶酌风忙转过身去,站在洞口,却是出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像个看门人一般僵挺地钉在原地。 眼前仍是方才不小心看到的光景,他心中却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 他早就听说她在鸣苍山受了伤,却不知竟伤得这样重,数月过去仍留下了这样明显的伤疤。 那样漂亮的姑娘,偏偏身上落了疤,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完全消除的可能。 趁着他胡思乱想的当儿,清秋那边已经换好了衣服,抱着双臂转过身来,咬了咬下唇,轻声喊他的名字:“陶酌风。” 陶酌风背脊一僵,直挺挺看着前方没有回头,耳根突然燥热起来:“我方才不是有意冒犯……” “我知道,”清秋坐回到火堆旁,沉默了许久。饶是知道他不是那种人,方才那种尴尬之事发生后,她还是一时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说才更是尴尬,思来想去,只哝哝说了句,“洞口风大,进来烤烤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