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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却在衣服落下的一瞬间猛然惊醒,双目失神地喊着:“别碰我!” 第44章 保护 保护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 失神的眼眸睁得老大,喘息急促。 陶酌风不知她这是怎么了,愣怔一瞬过后忙往后退了几步, 蹲下身来与她同高,轻声安抚道:“我不碰你, 我不碰你……” 清秋怔怔地看着他, 许久,眼角无意识地滑下一滴晶莹泪珠来。 “你做噩梦了?”陶酌风探问。 他早就察觉到他们两人一旦触碰到对方的肌肤就会做预知梦, 昨天他从湍急的黄羊河中把她捞上来时碰到了她光裸的手臂,晚上他便做了梦, 只不过这次的梦不同以往。 往常他只会梦到与德阳公主相关的情景,可方才的梦中,他看见自己躺到一片绿草地上, 清秋跪坐在一旁,拿着一方绢帕轻轻为他拭去额上灰痕,眉眼温柔。 这是他第一次梦到清秋, 竟没来由的觉得心底发甜, 在梦里都忍不住露出微笑,以至于方才醒过来的那一刻, 唇角仍未放下。 可看清秋反应如此激烈,只怕她的梦境不像他这般恬静美好。 清秋抬眸盯着他看了半晌, 轻轻点了点头:“我梦见回到了鸣苍山上, 正被一只老虎撕咬, 再一眨眼的功夫, 那老虎就变成了宫哲的样子……” 如此玄奇,看来并非是那预知梦了。 陶酌风松了口气,知道她这是一朝被虎咬, 心理多少受了些影响,又被宫哲圈禁在身边太久,心情始终压抑着,甫一恢复自由身,心里却还没转过这个弯来,又或者是害怕这次假死不够成功,宫哲会再追上来,几份担忧凑在一起,便做了这么个噩梦。 于是他想了片刻,给她讲起了一件十分严肃的往事:“其实……不止你被大虫咬过,我也被畜生咬过,不过是一群饿了一冬天的恶狼。” 说着,他卷起袖管,露出柔软的手臂内侧,上面赫然是几道陈年旧疤。 之前在龙沙围场,她曾看见过他满手的淤青,所以才会进莽林中为他采药,只是当时月色太暗,又有新伤遮盖,她才没瞧见这些老伤疤。 清秋瞅了瞅他的疤痕,顿感背上的伤好像又疼了起来。 “我背上的伤……”她说着一顿,咬紧了下唇,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了许久才继续问道,“我背上的伤疤,是什么样的?严重么?” 她虽然从小磕磕碰碰习惯了,但到底还是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之前她看不见背后的伤,镜心又怕她难过,一直不肯告诉她,她虽然觉得伤疤早就愈合,一点也不痛了,但还是怕疤痕太过难看。 反正他昨天也瞧见了,虽然与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子讨论这些难免有些尴尬,但既然他又提起了疤痕,不如就跟他问问清楚。 “我昨天没仔细看!”陶酌风以为她又想起了昨天的窘迫场面,忙不迭地为自己辩白,可话一出口,又觉得容易生出歧义,只得赶紧补充,“我也没有要仔细看的意思,我……我就是瞥了一眼,然后立刻就转过身去了。” 他解释的越着急,听起来就越苍白,但偏偏这就是事实,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相信。 清秋见他急迫,反倒低下头去轻轻笑出声来:“我没有和你翻旧账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我那伤疤丑不丑,吓不吓人。” 那么长的三道疤,怎么可能不吓人? 可陶酌风当然不可能把实话说出来,于是转了转眼珠子,顾左右而言他:“伤疤嘛,只要不在脸上手上,不露于人前,是美是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宫里的妃子娘娘,非得白白净净的才配伺候皇帝。” 说着又把另一只袖子扯上去,递到清秋眼前道:“你看这边,这两个圆形的伤是让云州那边的秃鹫抓的,它们当我是死人,准备把我带回巢里喂小鸟。还有这边,是豹子挠的,比你那伤也好不了多少。还有这里……” 他越说越起劲,把两条胳膊上伤痕的来历如数家珍般全都讲给了清秋听,仿佛那些曾经令他流血的疤痕,都是他勇猛过人的证明。 起初清秋听得入神,加上他这从大越各地的茶馆酒肆学来的说书功夫,竟然把那一幕幕血淋淋的经历讲得引人入胜。他虽然不比清秋大几岁,却经历颇丰,遇过狼群,见过野豹,被秃鹫叼过,也被老鹰啄过,直到他故事讲得上了头,将把一道盘龙形的烫伤说成是夜遇神龙导致,才让清秋猛然醒悟,眯着眼睛问:“你之前讲得故事,都是自己编的对不对?” 陶酌风哑然。方才说得兴起,嘴上一时没个把门儿的,编得过于玄乎了。 清秋盯着他,一脸审视。 陶酌风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抿了抿唇:“也不全是编的,这几道确实是被一群饿狼……” “嗯?”清秋挑眉。 “……一群饿狗咬的,”见她仍是不信,他认命般闭上眼睛,脑袋往后一仰,苦着脸道,“七岁那年流浪街头,实在没得吃了,从一群半大小狗嘴里抢了点儿食,被狗撵着咬了八条街。” 这事他记恨了好多年,至今说起来仍恨得咬牙切齿。 清秋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终于展开笑颜,陶酌风机灵的眼神飘到她脸上看了一瞬,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接着自嘲似的跟着她一起撇嘴笑道:“你以后要是再梦见被大虫咬,就想想我。你可是从大虫嘴里活下来的人,不像我,被狗撵过一次,到现在还怕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