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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回头,反拍了下长公主的手道:“儿子竟给母亲添麻烦。” “可不就是麻烦。”长公主揶揄他,李嬷嬷找出裘毯,悉心给裴景盖好。 他那两条腿自打摔断后,便格外难料理。阴天下雨时,虽然下肢没有知觉,可腰部却总有冷风刺骨,饶是堆满衾被,也挡不住寒意。 “大哥近来身子可好。” 裴景侧头,捏了捏下颌打趣道:“整日里山珍海味,补得我再好不过。倒是你,前些日子出去半月,怎么瘦了许多。” “二郎哪里是瘦了,他就是有点黑,rou也更结实些。”长公主招呼他们落座。 裴景摸着没有知觉的右腿,附和:“倒衬的我愈发白净。” 三人一愣。 裴景极少外出,成日困在房中,不得锻炼,自然皮肤跟白雪一样。 “母亲身边换人了。”裴景心细,也是想别开话茬。 长公主下意识看向裴淮:“咱们二郎同我把人要走了。” “月宁?”裴景脱口就出。 长公主打量他神色,见他没甚异样后,点头道:“是她,你竟还记得名字。” 裴景笑笑,没再说话。 长公主心里却愈发懊恼:“母亲原想先给你挑个知心人。” “母亲,”裴景打断她,摩挲着手指缓缓说道:“我这样的人,就别祸害姑娘了。” “大哥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裴淮握住裴景的手,似乎怕他不信,又补道:“在我心中,大哥就是神明。” 十六岁前,裴景是天之骄子,他开蒙早,春闱时候一举夺魁,引得满城惊叹,都道淮南侯府祖上积德,才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 不料明珠蒙尘,在一次马球会上,裴景的马匹突然发疯,载着他一路狂奔,就在即将要坠崖的前刻,侯爷不得不一箭射死疯马,裴景坠马,腰部以下从此就没了知觉。 本朝有令,腿脚有疾者不得入仕。 换做旁人,兴许早就颓废了,裴淮敬重裴景的很重要一点,便是他永不低头的坚韧,就在他们想方设法想要安慰裴景的时候,他反倒很快从断腿的悲痛中脱离出来,安抚爹娘,提点裴淮。 这等骨气,换作任何人恐怕都难以做到。 长公主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模样,深感安慰。 席上小厮来报,淮南侯要整顿军务,夜里不能回府,这宴席便只剩下他们娘仨,末了,长公主着人打点了餐食,一并给淮南侯送去。 青松堂热闹散去,裴淮回去时,丫鬟小厮都已入睡。 他抱着猫,站在偏房门口看了半晌。 灯还亮着。 他推门进去,月宁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抬头看见他,月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旋即便起来福了福身,柔声道:“二公子还没睡。” 裴淮从她前面走过,把猫交到她手中。 柔软温热的猫儿发出呼噜声响,蹭着月宁的手腕,往上爬了爬,连眼都没睁。 “在写什么。” 裴淮坐下,看那纸上写满隽秀的小楷,正如她这个人,玲珑剔透,精致可爱。 “抄的经书。” 月宁抱着猫,把旁边的经书拿给他看。 裴淮嗤了声,道:“抄这儿作甚。” “静心,养气。”月宁抚着猫,认真答他。 裴淮一眨不眨看着她,半晌伸出手去,月宁往后退了步,他没生气,只是把手慢慢落到熟睡的猫颈,揉了揉,漫不经心道:“做通房委屈你了?” 月宁摇头,一字一句道:“不委屈,奴婢身份卑微,伺候主子天经地义。” “这话怎么听着像在骂我。” 裴淮扯着猫颈连人带猫一起拉到怀里。 起初的别扭早就在他不加节制的蹂/躏下变得习惯自然。 月宁坐在他膝上,眉眼低垂,温顺乖巧的如同怀里的小猫,没半点脾气。 裴淮知道她有傲气,虽不轻易示人,可一旦被触碰底线,她就会拼了命的反抗。 他拿捏着尺/度,游刃有余的把她攥在手掌心玩/弄。 “我渴了,去煮盏茶喝。” 月宁把猫放在他怀里,轻巧的滑下去,动作干净利落,做惯了一般。 裴淮神色不明的望着她,幽眸溢出笑,他仰着头,抓着小猫的颈子慢慢磋/磨,就像手底下的东西是她,光洁如玉的皮肤,殷红的嘴唇,还有在他身下几近疯狂的叫喊。 明前茶,贵如金,尤其今年雨水少,各地上贡的明前春茶少之又少。 可无论再稀缺,文帝都会特意给永安长公主留出足量。 当年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因母妃不得宠,又病故的早,因而并不受先帝喜欢。 皇后无子,想要从其他妃子中过继一个,挑来选去迟迟未下决断。 永安长公主常去皇后宫里玩,久而久之很是投皇后脾气,有日赏花宴,皇后特意问永安,诸多皇子中,她最喜欢哪个。 许是永安看见当时的文帝可怜,就信手指了他。 这才有后头文帝登基一事。 裴淮蹬着双青缎面绣如意纹长靴,身子往后靠,垂眼乜着案上水雾缭绕的茶水。 “烫。” 月宁抬头:“那我扇扇?” 裴淮没应声,月宁就拿手轻轻扇着水雾,没一会儿,她贴着瓷盏试了试温度,又把茶汤端到裴淮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