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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心,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逃离你,逃离那令人窒息的环境,你却不肯罢休,执拗的想把我拖回去。 你以为这是喜欢,也要强迫我觉得这是喜欢。” 裴淮的眸子愈发森寒,唇角绷紧,面上青筋抽动。 “根本不是。 这是你证明自己从头到尾没有犯错的唯一方式,自私,虚伪,阴毒而又可怜。” “所以呢?”裴淮扯出一抹笑,拇指摁在她眼尾,轻声问。 “所以就要弃了我,转头跟别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至少,他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人。”月宁发了狠,挑的话直截了当。 裴淮冷眼睨着她,拇指慢慢擦着那湿润的眼尾摁进发间,他生的俊朗,饶是浑身都是戾气,也只是平添了几丝邪气的美感,让人不敢逼视的压迫感。 “跟你诗词歌赋,下棋谈心就能让你觉得自己是个人,我对你百依百顺反倒让你觉得可怕想逃,不惜甩我冷脸,你不觉得自己荒唐可笑?” 永远都是这样。 月宁气极反笑,即便在她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后,他总能纠缠到旁的事上,对她所在意的问题嗤之以鼻,不屑提及。 “对,我荒唐可笑,那么我求求你,别再跟我计较,放过我吧,行吗?” “你喜欢他。” 这话虽是在问月宁,肯定的语气仿佛已经暗自认定。 月宁怔了瞬,随即点头。 “不是赌气?” “我与他本就自娘胎就定了婚约,自从回到扬州后,他对我百般照拂,很是体贴,平心而论,面对这样一个人,很难做到不喜欢。 与他相处,我很放松,何况父亲母亲也中意他,希望我们能在一块儿,我是真的喜欢他,也愿意同他生...” 裴淮默了片刻,瞳孔的幽暗让月宁戛然而止,生生没有再说下去。 他松了钳制,起身理了理衣袍,而后逡巡着四下通红如火的布置,喜烛烧的噼啪作响,房中摆件但凡能贴红纸的都贴了喜字,楹窗上,花瓶上,圈椅上,书案上,目光所及,是热闹也是吉庆。 回身,又看见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栗子,他拎了拎唇,月宁攥着拳,不敢呼吸。 突然,裴淮像被蛇咬了一口,迅速提步往门口走去,仿佛多留一步,他就会生疮溃烂。 月宁倒吸了口气,手肘顿时有些失力,跌在榻上。 她抓着绸被,正要坐起来。 便见裴淮顿住脚步,发出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诡笑。 他胸口如同烧了把火,瞬间蔓延开来,顶至头顶,让他整个人陷进翁鸣的巨响之中,手指抠进rou里,肌rou绷的僵硬。 在月宁惶惑的注视下,他缓缓回过身,以一种极其冷漠又挟带着挑衅的眼神看向月宁。 “我便等着,你与他是如何花前月下,子孙繁茂。” 撂下话,他猛地拽开房门,紧接着听到咣当响动,人便消失了。 月宁缓不过神,却不断琢磨他临走时留的话是何意思。 直到半个时辰后,灵玉醒转过来,摸了茶水吃了口后,便听见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叩门。 灵玉趴上去问,来人道是郎君回了。 打开门,便见下人搀扶着李衍,好容易将人架到榻上。 门从外合上后,房中的冷冽渐渐回暖。 李衍醉的很是厉害,腮颊上是从未见过的酡红,他闭着眼,似乎觉得有些热,伸手便开始拉扯衣领。 月宁忙吩咐灵玉,却同外头的丫鬟要热水。 一回头,却见本是合着眼的李衍微微睁开眼皮,笑盈盈的望着她。 她将帕子打湿,绞干后去擦李衍的脸,那皮肤guntang,沾了水后很快干涸,手腕被李衍握住,轻轻摩挲着抱在颈间。 “阿宁,我娶到你了。” 月宁嗯了声,灵玉匆忙端着水盆进来,弯腰去洗了几条帕子,递到月宁手中,她瞧着李衍醉的迷迷糊糊,不由难为地看向月宁。 “姑娘,姑爷今夜还能..还能...”后面的话有些难于启齿。 月宁没回,只是专心给他擦拭完脸,又与灵玉一起,褪去他的外袍,将人盖上绸被。 忙完事后,已经是深夜。 自行去梳洗时,她忽然想起裴淮临走时的那句话。 “我便等着,你与他是如何花前月下,子孙繁茂。” 她扭头看向床榻上的李衍,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是裴淮着人给李衍灌了酒,这念头一旦涌起,就如同毒虫般让她坐立不安。 换了寝衣后,她又不放心的走到李衍面前,伸手去试他的鼻息,见他平稳祥和后,这才走到对面矮塌,撩起绸被躺了进去。 灵玉在外间守着喜烛。 窗外很安静,宾客也已经散去,月光透过窗纸洒下朦胧的影子,落在两人之间的地砖上。 月宁握着被沿,扯到下颌处遮住半张脸。 像是做梦一样。 半夜喂了李衍两回水,后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月宁睁开眼时,天色将亮,房中的喜烛流尽最后的泪,恹恹地灭了信子。 李衍咳了几声,嗓音明显沙哑,人却还未醒来,只转了个身,朝内继续睡着。 灵玉伺候月宁梳妆换衣,因着今日要去给长辈敬茶,她昨夜也已经想过是何等场面,故而尽早醒来也是不慌不忙,只是想着要为人新妇,不免还是有些不适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