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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似乎没有听清。 “我是说,其实今日我是害怕的,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真的怕……”一闭上眼,陆澜汐满脑子都是那片黑漆漆的山,还有怪物一般的暗夜,“你陪着我好不好?” “好。”此刻凌锦安的心软成一滩泥,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 炭盆里添了新碳,房间里温暖如春,凌锦安第一次躺在厢房的床榻上,无论是枕上,亦或是被褥上,皆充斥着陆澜汐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他只着寝衣,规矩侧卧着,腰上搭着陆澜汐的胳膊,这会儿身前的人呼吸均匀,已是睡的熟了。 夜深人静,她偶尔会在睡梦中惊醒,这是吓的,每每当此时凌锦安便会轻拍了她的肩膀,声线低低在她耳畔呢喃细语两句,哄着便又睡了。 长夜不短,几次如此。 后半夜她的手便不太规矩了,梦中无意识,时而在他身前胡乱游走,像腾蛇一般,也惊的他被迫醒过来几次。 最后无奈,只能将胳膊压在她身上,好歹算个固定,这一觉睡的果然累。 …… 窗外天色渐亮,田嬷嬷与人在福寿堂外耳语两句,随后匆匆进殿,脸色绷的紧紧的。 崔玉儿还未梳妆,才由着婢女将广袖织锦的外袍搭在身上,满头长发随后背披散下来,与妆时相较,脸上少了几分凌厉,可田嬷嬷近身后仍不敢贸然开口。 崔玉儿一抬眼皮,一见她的样子,脸又阴沉了几分,知她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仍开口问道:“查到了?” 田嬷嬷将头垂的很低,好似犯错的是她一样,“回王妃娘娘,查到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将你吓成这样,”崔玉儿眼皮一扫,目光示意身侧婢女都退下,“说吧。” 事到临头,田嬷嬷想瞒也瞒不住,只能硬着头皮道:“昨夜……昨夜世子没有回府,留宿在外。” “予康年岁也不小了,留宿在外,无非也是同女子一起,”她坐到妆台前,脸上云淡风轻,想着自己儿子老实懦弱,也作不出什么来,“他再本事,左不过是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 “的确是养了外室,”田嬷嬷提了一口气,“不过不是普通女子。” 崔玉儿觉着事还有隐情,侧身过来等着她的下文。 田嬷嬷接着道:“那女子是从教坊司出来的。” “教坊司?!”崔玉儿果然一听怒从心起,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 教坊司是何地,朝中犯罪官宦家中女眷流落之所,家族不赦罪,便会生生世世被困在那里,供人取乐。 她早觉着凌予康不对,这半年来时常出门,或是整日不归,又不肯同她讲去了哪里,每每问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干脆私下派人去查了一遍,这不查不要紧,竟然扯出了教坊司来。 “这个混账,教坊司可是他能去的,若不是我找人保着他,他以为他这世子位做的能安稳?”崔玉儿长袖一甩,怒拍桌案,桌上装盒上立的铜镜随之晃动两下,“如今敢将教坊司的弄成外室,他倒是真本事了!” “王妃莫急,这事也怨不得世子,世子向来重情,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在教坊司呢。” 田嬷嬷这一劝,又说漏了嘴。 崔玉儿此时察觉出不对来,竖目问道,“这人是谁?” “您也认识的,从前林大人家的姑娘,林昭昭。” “林昭昭,”崔玉儿一双挑目微微眯起,思忖片刻,终回忆起来,“原来是她啊。” 说到林昭昭,也是命苦,原本她的父亲是朝中大员,后获罪入狱,没多久便病死了,家中妻儿老小亦是流放的流放,或是落到各处教坊司,而林昭昭,便入了京城的教坊。 “林昭昭从前与予康也算青梅竹马,若不是这档子事儿,二人也算般配,”田嬷嬷尽力平息着崔玉儿的怒火,“说到底,还是世子长情,一时舍不得,才做下这种糊涂事。” “现在是什么时候,如今的王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王府,皇上顾念凌家祖上之功才勉强留下,若是他私置罪臣之女为外室的事被人知道了捅到皇上面前,别说是我,就算是他……亦保不住予康。” 提到“他”,田嬷嬷下意识朝门口看去,见婢女们都守在门口,忙给崔玉儿使了眼色,“您莫动肝火,世子也不是没分寸的人,他自己将这件事隐藏的极好,若不是派出去的人反复查探,恐怕现在也不知内情,为今之计,就是及时止损,将这件事处理个干净,让人抓不到把柄才好。” 崔玉儿微一眯眼,目光如刀,“是要好好处理个干净,那贱人现在在何处?” “住的偏远,近郊城。” “很好,”崔玉儿一顿,“带几个人一同前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林昭昭究竟几个胆子,连我的儿子都敢迷惑!” 第35章 昭昭 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由东至…… 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由东至此, 在一座不算惹眼的宅院前缓缓停下,因时辰尚早,街上行人无几, 车夫放下脚踏,田嬷嬷将手搭到马车前, 崔玉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她平日用度奢华, 鲜坐这样朴素的马车出行,今日屈尊降贵, 是因她自己也觉着来的不是光彩地, 行的不是光彩事, 当然要低调些。 田嬷嬷亲自上前叩门, 稍许,门里有个小丫头从里面探出头来, 一见面前的场面不觉有些吃惊, 瞧着这门前黑压压的一片,瑟瑟问道:“你们找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