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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安,锦安,你做到了,你的腿再不是废腿了,”她将凌锦安松开,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喜泣同时在脸上,散着阵阵潮湿,“你再也不会痛了……” 她脑子一片混乱,险些说漏了嘴。 “澜汐……我……”他单手回抱住陆澜汐的腰,腿又向外侧挪动一下,这回,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即便此时腿里那种交织的似疼非痒还在疯狂碾动,他也感觉到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老天给你的磨难已经要结束了。”她抽了抽鼻涕,喜极而泣。 …… 天光大亮时,凌锦安双腿内血液窜动亦未停歇,只是没有之前那般来的突兀,感受久了,竟然有些适应了。 与平时不同的是,此刻他坐在梨花木椅子,陆澜汐站在他对面,双脚岔开与肩同宽,二人的表情凝重起来如出一辙,连眉峰走势都差不多,就像旁人口中的夫妻相。 “准备好了吗?”陆澜汐问。 “好了。”椅子上的人干脆回应。 “站起来试试。” “好。”这一声应的更是爽快。 下一刻,只见凌锦安双手扶住椅子扶手为撑,暗自咬了后槽牙,恨不得将身上所有力道都挪到双脚上。 陆澜汐一双眼睛都黏在他的脚上,亦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暗自替他打气,下唇被咬住,连一口皓齿也在同时跟着发力。 他膝盖弯动,借着扶手撑起的力量稍抬臀/部,随之借力一起,陆澜汐的目光跟着寸寸上移,最后重新落到凌锦安的脸上。 他原本就身材修长,仙风鹤资,肩宽腰窄,二人相较,陆澜汐的眉目只能到他的下巴处。 不知有多久,她没有以这个角度看过凌锦安了,这滋味恍如隔世一般。 见着这个男人真真切切的重新以常人的姿态现在自己面前,而不仅仅是在梦里,心头一阵畅涌,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升脑顶,像是巨浪朝她袭来,化为激荡的泪水从眼中汹涌喷发,陆澜汐下意识双手捂住惊叹的嘴巴,不让自己喊叫出生,生怕稍有不慎便惊了来之不易的希望。 凌锦安身形不稳,晃动两下,虽然站了起来但是觉着十分吃力,稍有不慎便像搭高的一块块条木,摇摇欲坠。 陆澜汐忙冲过去环住他的腰,让自己成为他的支撑,可于现在的凌锦安而言,想要站得稳实在太难,又不想将她伤了,只得整个人朝后靠去,重新坐回椅子里。 但方才的奇迹,二人皆是见证,虽然短暂的可怜。 他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 表面沉静,实则已经激荡的开始讲不出话来,只觉得词穷无法形容。 千言万语都逊色。 站起来,听起来简单,更是健全人的平常,可对他来讲意义非凡,不光是为自己,还是为了陆澜汐,因为他只有站起来,才能有资格护他心爱的姑娘,才能为她遮风挡雨,而不是时时处处都让她以瘦小的身躯为他而抵抗万般恶魔。 这太重要了。 怀里的姑娘已经泣不成声,泪染衣袍,这哭声一下子让他清醒了,她喜也好,悲也好,落的每一滴泪都是扎在凌锦安身上的刀。 若说有心愿,那便是想让她此生不再流一滴眼泪,唯有欢笑。 他将人反拥在怀,双臂紧紧的箍着,脸颊紧紧贴着她的,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的力道,“澜汐,你看到了吗?我竟还有这一天!”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站起来了,”她哭的更大声了,“世间原来真的有神仙!真的有神仙!” 有此一次,她方知做药奴,不悔。 第44章 灯豆 若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若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那么在陆澜汐的心里医邪便是了。在陆澜汐的认知里,从未知道有哪个人有这种本事,她虽然对凌锦安康复的事情一直心存念想, 只是没想到药吃下去,竟会这般神速。 一时也想不通, 这样的神人为何会窝在兰庶那种地方。 归来时曾听高清明说过, 医邪姓甚名谁无人知晓,唯一能肯定的便是他也是中原人。 许是背后也有一段不愿让人提起的往事, 他嘴严的很, 不曾和人透露一个字, 生平最厌一个情字。 陆澜汐坐在小厨房里, 顺手又往灶台里加了把柴,她身上困倦, 却在夜里常常失眠, 不是入夜难眠,便是动不动惊醒,这两日精神越发不好, 每每照镜子时第一眼便能瞧见自己眼底的乌青色,好似一日重过一日。 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响, 她心下奇怪,起身去看, 正瞧见凌锦安半跪在银杏树下, 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树干。 见况陆澜汐吃了一惊,见离房门口有些距离,轮椅在停在门口,显然他是自己挪动过来的, 先将惊压下,而后奔到他身边去,“怎么样,是摔着了吗?” 他仰脸笑着,那笑是发自内心的,“没关系,是我自己走过来的。”语气中仍充着激喜。 今日起来时,双腿的麻感已减轻了许多,更神奇的是他弯动膝盖的时候照比之前更随意了些,实再忍不住要自己走动两步,所以趁她不在时便大着胆子从轮椅上起来,自房门口到这里,他记得距离不短,可就是这几步,他仍摔了几次,不过没关系,这跟本算不得什么,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如何跌都可以,遍体鳞伤又能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