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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澜汐自斗篷绒帽下抬起脸来,阴影遮了大半张脸,唯剩一个尖翘的下巴在外,“真的非走不可吗?” “是,非走不可。今日怕是有大事发生,你若在身边,怕伤了你,若不在身边,我怕护不了你,只能让你趁着还没乱起来走的远远的,去寒山,清明在那里,万无一失。” 此时他刻意提起高清明,实则也是存了一点他的小心思,事无万全,若真的有什么闪失,高清明定会好好保护她。 陆澜汐心里是不情愿的,她满心想的都是和他共进退,怎能自己一走了之将他独身留在京城面对敌众呢? 她沉默片刻,忽然瞥见他脖子上缠的纱布,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自她醒来,便知自己又闯祸了,亦知自己若是现在留在他的身边,除了拖后腿,半分用处也没有,说不定还会连累旁人。 想到这,她才将自己心里的不愿压下,而后抬手重重抓了他的手,点头应下,“你万事小心,我在寒山府邸等你。” 听她应着,凌锦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前探,将她拥住抱了片刻,再朝单通道:“快走吧,路上护好她们两个!” “是!”单通干脆应下。 角门声响动,陆澜汐终于迈出门去,温泪糊住眼睫,扭头恋恋不舍的看向凌锦安,仅这一眼,凌锦安的心都快要碎了。 ...... 皇上病了多日,殿中处处透着一股子汤药的苦涩滋味,三皇子入殿无人阻拦。如今蒲怀玉被软禁,凌锦安半死不活,高清明又不在京中,凌秀平又入不得宫,整个宫中,除了皇后便是他。 他带着人/大步入殿,动静不小,惊得正侍疾的皇后出来。 一见是他,颇感意外,“三皇子,你带着这么多人做什么?皇上还在病中,需得静养。” 蒲念礼不说话,只轻抬了手,而后自身后窜出两个黑衣人来,持刀架在皇后脖子上。 殿内宫人吓的惊呼几声。 皇后吓的脸色一白,朝后退了半步,而后扬声道:“放肆,三皇子,你这是要造反吗?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竟敢让人在这里举剑弄枪?” 他不急不慢,将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在前,“母后,切莫动怒,动怒伤身,我是来看父皇的,您先去一旁歇歇。” 皇后以为自己眼花了,眼前这个人若旁人说他是冒名顶替她都信。 眼前这个人,除了皮相,无论气势,神情,哪有一点昔日三皇子的样子。 “来人,来人!”皇后气势不输,不惧肩上长剑,朝殿外大声呼着。 可唤了半天,殿门前一个人影也没有。 “母后您不必白费力气了,外面此刻都是我的人。”他唇角勾着,阴阴笑起。 皇后现如今脑子嗡嗡的响,她一时分辨不出,他何时变成这样了,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皇后高声质问。 蒲念礼此刻没心思同她多废话,朝人使了个眼色,皇后被堵了嘴押了下去。 此生,是向来高高在上的皇后最为狼狈的一刻。 随即,他嫌殿中宫人碍眼,再次朝身后的人递了眼神,而后只听身后手起刀落,一声声惊叫闷响传来,随之血色四散,血腥气漫入整个宫殿,将那苦人的汤药味压了下去。 身后一行,训练有素,皆是他养了多年的刺客,平生只为他命而杀人。 蒲念礼一步一步踏入内殿,此刻内殿无人,皇上正躺在床榻之上斜眼瞧他,他病的突然,说不出话,亦动弹不得,只听得见音,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病中的老承安王凌熠。 “好久不见啊,父皇。”蒲念礼来到床榻前,高仰下巴,身子挺的笔直,如一道阴影罩在皇上的脸前。 皇上躺在那里,咬着牙,一个字也说不出,瞧见平日凌厉不曾给过他一个好脸的皇上如今躺在这里,蒲念礼一下子觉着十分痛快。 “我知道,您不想见到我,可是我想见您。”随即,他坐下,目光悠悠而道,“如今不是您想与不想的事,而是您再没得选。” “自我小,您就厌恶我,不喜我生母,说我猥琐如鼠,亦不曾给过我半分关爱。我在这偌大的宫中,无一人可依靠,吞着旁着的讥讽,瞧着旁人的白眼长大,连宫女太监都敢在我头上踩一脚,可笑吧,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 “我忍辱负重二十多年,你们说我胆小,我便演个胆小给你们看,你们说我猥琐,我便猥琐给你们看,装着装着,就到了如今,”他又忽然病态的笑出声来,“终于到了今日,我不必再装了。” 他直直望向皇上的眼睛,似是读懂了他此刻火烧火灼一样的愤怒情绪,蒲念礼自说自话道:“您是想问蒲怀玉吧,他如今就像是那个蠢货蒲贺元,被母后软禁起来了,连那帮他的凌锦安,现在也半死不活。宫里内外,都是我的人,无人出得去,亦无人进得来。” “说起蒲贺元,倒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他想当太子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我便一直放任他去和蒲怀玉相斗,让他们两败俱伤。果然不负我望,还是蒲怀玉更胜一筹,他们解决掉了蒲贺元还有杨行,当真是痛快。” “无人留意一直躲在暗处的我,就等着这一日,堂堂正正的站到父皇您的面前!” 他身子微微前探,眼皮一点点撑大,“父皇,您看看我,是不是比那蒲怀玉亦强上许多?您为什么眼中从来都看不到我呢?如今您可看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