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招娣的重生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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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晴忽然眼里含泪,喉咙动了动,低声说:“谢谢你,小余。” 余自新用力抱抱她,再拍拍她背心。 几天后,李婉晴告诉余自新,她决定考海市的大学。 少女的青春期比男孩子的更动荡,充满暗涌。她不敢冒险在这时离开女儿。 她还嘱咐余自新别告诉媛媛西南大学的事,她不想让女儿觉得因为自己使mama放弃了什么。 余自新再次鼓励李婉晴,“我相信你做出的是最合理的决定。接下来就努力冲刺吧!” 两位忘年交的手再次紧紧握在一起。 李婉晴微笑,“你也努力冲吧。” 余自新考完四门自考,感觉身体真的是被掏空了,像个没了枕芯的枕头套,皱皱巴巴前后贴着。 她都不觉得饿,打车回家直接到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被手机铃声叫醒时窗外的天还是黑的,楚健问她,“你在哪儿?样片做出来了,要来看么?” 第一套样片做的真不容易。余自新和小伙伴们反复讨论后设计出方案,再请来常真导演和几位摄影师探讨,又修改了两次。 效果嘛,以余自新这个看过许多二十年后电脑制作的人的眼光来看,质感只能说差强人意,特效最多一块五不能更多了,但整体的美感高级,氛围也到位。 这时正赶上金姐在北京的mba开课,她先飞到海市看样片。 她跟常真导演还有工作室其他第一次看到样片的员工反应一致,都感到极为惊艳。 金姐又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怎么做的呢?” 楚健解释了基本的做法,余自新借鉴敦煌壁画画了仙女漫天飞舞的景象,扫描进电脑里进行加工,然后一个个仙女分开实拍,仙女们抱着琵琶、乐器、花束摆好上半身的姿势,把这部分截下来,再次拍摄时在仙女身边放上手工画在纸板上的飞舞的下半身、飘带、祥云等等,之后把两次拍摄融合在一起,调光调色,修改画面,最后做出仙女们从二维的壁画中变成真人飞出来的效果。 壁画上的花变成真花,再变成花瓣随着仙女们飞舞飘落的画面也是这么做出来的。 余自新说:“还要再补拍一些特写画面,趁着天气还没很冷,多拍点用鼓风机吹的画面。”金姐瞪大眼,“这你还不满意啊?” 余自新确实还不满意,她觉得现在这水准也就比抖音上曾经火出圈的“山楂啊梨都拿来洗”配乐的敦煌cosplay要好一点,进步的空间很大。多拍点素材,后续还可以弄点小番外,小花絮。 金姐微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这次广告一定会做的靓极。” 第166章 十一月 你们女人的友情其实不堪一击…… 仙姬的老板对样片非常满意, 不仅时予新团队信心大增,常真导演也大受鼓舞,再次拍摄的时候灵感爆发, 有很多奇思妙想, 镜头下的仙姬们真的更有仙气了。 田欣今年是跟仙姬最后一年合同了, 双方还没最后商定是否续约。仙姬第一支广告播出后她很快引起经纪公司的主意, 也签了经纪人, 但这两年就接了一个唐代的古装电视剧,演一位公主,只能算是稍微重要的配角, 除此之外就接了一个果汁饮料的电视广告和几个平面广告。 这次拍摄对她很重要。 她舞蹈功底是所有模特中最扎实的,跟常真导演和余自新商量后, 她请人做了一个铁焊的支架,包上拆开的旧棉衣,一条腿套进支架里支撑着身体,另一条腿高举,想要更完美地呈现飞天的姿态。 拍了一天下来,田欣换了不同角度不同姿势, 两腿膝盖全破皮流血了。 余自新看了都觉得痛, “你也太拼了。你躺在绿布上做动作,我们用电脑做后期就行。” 田欣摇摇头,“那怎么可能一样?裙子和绸带飞舞的动态就不一样。” 怎么能不拼呢? 当年和田欣一起拍广告的文琳殊早决定不再走这条路了,她开始准备考研,今年两地同选了六强,参加拍摄仙姬广告只有三位,去年的那些新新女孩在哪里?还有谁记得她们吗? 田欣的经纪人告诉她,一部剧从拍摄到播出两三年都算快了, 还有积压好几年的呢,还有根本播不了的呢。 影视这一行,真的讲运道。 田欣已经大三了,得到的工作机会是比周围的同学好,但跟戏剧学院顶尖的女孩们一比又少得可怜。 而且,谁也没法给她保证以后能接到更多戏。 舞蹈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想出名,想赚大钱,可比演戏难太多了,而漂亮女孩的青春每一年都很宝贵。不拼?多得是人把你挤下去。 田欣这么拼,其他女孩也被激起斗志,常真导演干脆又紧急请做道具的朋友做了十几个“铁拐李”支架——田欣这么叫的,在上面拍摄几小时,仙女走路变铁拐李。 集体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次拍摄出的样片更加灵动,经过电脑制作,田欣和女孩们在空中不止是在舞动,是在蹁跹,在翱翔,尤其田欣,婉若游龙。 余自新截取了几张图给田欣,教她怎么在论坛发帖换流量,“接下来的时代,是眼球时代,谁能吸引大众的注意力,谁就更有机会成名。成名后是好是坏,算不算成功,那就难说了。” 田欣认真学习。 每年新新女孩选秀时就有人盘点第一届的六强十二强,总会提到她,还有些论坛动不动搞校花、女神评比,俗称花痴贴,她要学会那些点击收藏最高的帖子是怎么写的,图配的是什么文案。 先自己花痴自己,再带动众人花痴自己! 转眼到了十一月,眼看要到给金姐看最终样片的时候了,雯雯负责的一个客户收了样片尾款都付了又突然想再加一点内容。 余自新赶快把她这组人拨过去救急,这些客户不是仙姬或者酷乐家的大公司,但他们数量多,项目总体要求也低,是时予新最稳定的收入来源,有能力的话要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这一单终于做完了,同事们一个个走了,余自新还坐在自己电脑前面修图。 看着样片越来越接近她最初想象中的模样,她也越来越自信,他们确实没有好莱坞大公司的经验和技术,人也少,但是他们用对了方法,虚实结合,层层叠加,最终的效果一定会很棒。 雯雯也帮她做了一会儿,熬不动了,“我要累死了,回家了!你也休息吧。” 余自新摇摇头,“我修完这一张再去。” 视频是动态,有些小瑕疵一闪而过没人注意,海报可是静态,会被仔细地反复端详,任何一点小瑕疵都会成为败笔。万里长征都走了九千多了,不差这最后几步。 她一看右下角的时间,都十点多了,“雯雯,要不你也睡婉晴姐公寓里吧?” 雯雯说:“我跟妈说了今晚回去,她做了什么汤要我给你带来。” 雯雯走后,余自新继续默默修图,整个工作室里静悄悄,只听得见电脑主机风扇的嗡嗡声。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双眼开始流泪,只好闭目养神。 她其实应该研发点防蓝光保护罩卖,肯定好卖! 可恶,从法国回来就一直用眼过度,感觉视力又下降了,是不是得去看看医生?李英琪给她的网球她也好久没拿来练眼肌了。要不,在墙角放两张半个的乒乓球桌,买几幅球拍,让大家定时站起来活动? 余自新迷迷糊糊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工作室灯关着,只有几盏护眼灯还开着,昏昏黄黄,正是朱自清说的瞌睡人的眼,余自新转转僵硬的脖子,发现自己盖着件棒球外套,有人还绕了条有点扎的羊毛围巾在她脖子下巴,难怪她浑身热乎乎的。 她的电脑,也被关机了。 她站起来伸展僵硬的手臂,发现角落里还有个人呢!是楚健,他在写代码。 再一看围巾外套,可不就是他的。 她拿着外套走过去,“你在写什么?” 他抓抓头,“一键修图大法。”他转转头,脖子咔咔响,两人一起笑了。 这时数码相机、摄像机还不是主流,易学上手快的修图的软件几乎没有,楚健想做个能完成最基础的抓取图像,调整亮度、柔和模糊局部的软件,“要是能先一键大法,再人工修细节会节省大量工时!” 余自新真想摸摸楚健这颗乱毛蓬蓬的脑袋里那颗美丽的大脑!她怎么就没想到能这么搞呢? 她跟楚健聊了会儿软件都要有什么功能,兴奋地搓手手,“科技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 楚健一看,哎呀,她又露出这种表情了!他心口后面像藏了只乱蹦乱跳的兔子,突突突个不停,嘴上却说,“哼,资本家鼓励工人改进生产技术的目的,就是追求超额剩余价值。” 余自新坚决不认,“什么资本家,什么工人?咱们是同一战壕里的亲密战友!哪有什么榨取剩余价值的事!” 楚健嘿嘿冷笑,吩咐他的亲密战友,“战友,给我捏捏肩膀呗!”被余自新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话虽这么说,楚健还是催着余自新去楼下睡觉,“你再熬下去眼要瞎了!本来就有近视基因。去去去!”他自己留下继续码代码。 余自新到了李婉晴的公寓,稍事洗漱立刻就睡着了。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她这生物钟是调整不过来了,甭管多晚睡的,最迟早上八点就醒。 这天是周六,雯雯他们都不用上课,她却还要去美院上国画课。 想赖床都不行。 余自新给自己打气,珍惜吧,明年去法国学习,想上国画课都上不了。 一出被窝她冻得连打几个冷颤,海市的冬天真是难熬,高级公寓也没暖气,现在也没地暖。 不行,再费电也得搞几个电暖气和电油汀来。 她洗漱完,在微波炉里先热杯牛奶,加上一勺高乐高巧克力粉搅拌,再在吐司片上打个鸡蛋,叉子捅破蛋黄,也放微波炉转了转,出锅,洒点黑胡椒和盐,开动! 余自新一边吃一边翻国画课的讲义,玄关突然有响动,她站起来向外一看,大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方悦棠! 她愣了愣,放下面包片,“你好?是婉晴姐……” 方悦棠挥了下手,面无表情,声音平静,“我知道她让你借住在这里。” 他朝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打量客厅的布置,似乎颇不以为然,走到餐桌前时,他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 专程? 余自新抓了张纸巾擦擦嘴,后背挺直,靠在椅背上,“请问有什么事?” 老实说,方悦棠相貌堂堂,但他这厮就是让人看着不顺眼。 余自新每次一见他就想起上辈子他是怎么抛弃媛媛的,再想到他打击李婉晴的自尊、pua她那一套,旧恨新仇叠起来,真是想对这个渣渣hetui。 方悦棠看到这个小女孩一点不怕他,好像还隐隐有敌意,稍微有点惊讶,“你和婉晴算是朋友,我希望你劝一劝她,不要再折腾了。” 余自新的两手在餐桌下攥成拳,压抑怒气,“她怎么折腾了?” 怎么折腾了? 方悦棠盯着余自新冷笑,“自从她认识了你,又是学法语,又是换工作,现在又要考研,想要全职上研究生,好好的日子不过,不是折腾是什么?” 他向前倾,语气和眼神明明白白带着威胁,“她现在还想离婚。也是你撺掇的?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余自新脑袋里有根血管嘣嘣乱跳,我撺掇的?我特么有一千句脏话要讲。 她深呼吸,尽量维持平静,“你认真问过她为什么要考研么?你知道她现在每天的工作是什么吗?他们科室里有几个人,都是什么学历?她考研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报考什么专业?” 方悦棠皱着眉,余自新笑了,“看来你不知道,也不关心。那你知道她上一次去理发店是什么时候么?她现在体重多少?除了我,她还有哪些朋友?” 余自新等了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早就对她的生活完全不感兴趣了。你在乎的,只是她作为你妻子的功能,可你忘了,她不是一个摆设,不是一台电视机,她也是个人!她有感受,会思考!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对她漠不关心的人继续在一起?” 方悦棠被激怒了,“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婚姻?” 余自新呵呵一笑,故意说:“怎么不知道?政治课都教了,婚姻是一种压迫制度!马克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