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于是为缓解氛围地乐呵起来,身体轻微地摇晃着说:“其实还好啦。”

    自觉说错话的芹泽克也冷汗狂飞,慌忙道所长是个善良的人。

    “我朋友也说过你们人都很好。”鸣海遥在想他说这个干嘛?

    芹泽克也说所长对拒绝她感到过意不去……请让他帮助她。

    “刚刚那句问话,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比较笨。

    阳光透进楼道,在阶梯墙上打出一块的暖黄光块,背对着的女孩动了动嘴唇。

    “欸?”

    随后鸣海遥真真正正地笑起来,她想着绘里香说得果真没错,他们确实很好。迎着光的芹泽克也对此不明所以,心里只觉得她笑起来后,背光的暗处就多几枚明晃晃的月牙。

    “可以让我帮助你吗?”他又问。

    意识沉沉下坠,岛崎亮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思绪穿透四面冰冷、闷堵的墙壁,浮在空中,视觉在梦境中短暂地回归。但比起海市蜃楼的画面,他更被真切的声音引导。

    哒——哒——

    是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他追寻着声音飘去,看着鸣海遥向后招手,然后一个人走下漆黑的楼梯。

    梦里的她走在街头,慢慢悠悠,身畔徐徐经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狗、猫或许还有天空上的风。然后,她等在红绿灯前,头微垂着,平静地聆听,直到示意通行的鸣叫响彻时再度前行。

    岛崎亮忽地开口:“为什么离开呢?小遥不是说喜欢我吗?”

    梦中人一边走路一边说:“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

    “那天小遥不是向我告白了么?”他听到还很开心地抱起鸣海遥来玩呢。

    “那天是在自言自语的疑惑。”

    “欸——”尾音拉得极长极尖,夸张不若于综艺夸张式的反应语气。

    走得太慢的鸣海遥踏上马路中央小岛的时候,红灯正好亮起,车流奔涌般穿过城市腹腔。

    “但我对你有感情。”

    她继续等待着下一场鸣叫。

    “很多很多的感情。”

    两端的马路随着语言熊熊燃烧起来,越燃越旺。烈焰滚动着将他包围,火舌窜动着刺得他动弹不得——岛崎亮像钉子一样牢固嵌在梦的地面——鸣海遥的对面。

    他感受着火焰,它是guntang、痛苦与辉耀。

    同时也是极度美好。

    很烫,岛崎亮感觉自己正在火中融化,变作焦油或者灰烬。

    “可小遥的东西还在我这里呢。”他说。

    灵幻新隆指间的烟还未熄掉,瞥眼先发现芹泽克也回到了室内。

    他有些惊讶:“啊,芹泽没有帮她做点什么吗?”

    “被软软和和好声好气地婉拒了。”芹泽克也挠头,回到位置继续整理委托文件。

    灵幻新隆听言熄灭烟头,起身抬手扒拉开一丝百叶窗缝,在白色与白色的视线间寻觅身影。

    他什么都没发现。

    楼下路过的行人或搂紧衣领或抓紧袖口,以避不讲理的寒风钻入体内;也偶有骨瘦嶙峋的小猫、小狗在风中瑟瑟发抖,相依相偎。

    窗户外面是一个很难过的冬天。

    “其实接待客人也不怎么需要视力吧?就送送茶水泡泡咖啡记录一下电话……关键是根据障害者雇佣缴纳金制度,雇佣率达标、超过的政府会奖励事业主每人每月支付2万7千日元,这比一个笨手笨脚的健全人划算多了啊。”

    笨手笨脚的健全人:“嗯。”

    芹泽克也整理文件的手速放慢。他莫名觉得鸣海遥有些熟悉,像在哪见过,在哪,又想不起来。仔细思考,得出结论是sns上滑过的美女图片……

    “灵幻先生怎么认识的那位?”芹泽克也问。

    窗边的青年斜着回头,“鸣海遥?是昨天的委托,怎么了吗?”

    “我有点眼熟她。”

    接着,芹泽克也发现所长的脸色陡然变换。灵幻新隆抽离窗边,走到讲话者的桌旁,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审美上,我倾向于大胸熟女;工作上,我不支持办公室恋爱哦。”

    芹泽克也:“……”

    他开始怀疑自己话语里是否含有那个意思。

    灵幻新隆收手抱胸沉思,少顷,他伸出手按着芹泽克也的肩头,作出决定:让他去告诉不知现在到哪的鸣海遥,助理任职含研修期,且时薪较低。

    他悄悄对芹泽克也提了一个数字,并说:“如果能接受的话让她第二天就可以来了。”

    听话出门找人的芹泽克也远远瞧见鸣海遥,很明显,毕竟不明原因地站在宽广马路中间安全岛上发神的人只她一个。

    风吹她的头发打在脸上,飒飒地用力,欺人太甚的样子。

    红绿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他走到她身畔,“鸣海小姐,已经可以过马路了。”

    “芹泽先生有带伞吗?好像要下雨了。”

    原来鸣海遥感受到风雨欲来。

    第40章 暴雨中的两人

    “不会吧。”

    他微抬下颚,仰面直视,乌云旋即沉甸甸往下施压。

    随之,暴雨倾盆般簌簌泼在芹泽克也的面颊,每一滴都如子弹击打敌人般残酷、暴烈。

    芹泽克也立时呆滞住了。

    鸣海遥喃喃开口着什么,可雨奏嘈杂,他什么都没能听清。滂沱大雨中泡了水的两人便皱皱地靠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