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多时,一碗清淡白粥就摆在了叶芳愉跟前。

    担心娘娘手指无力,撑不起这青白瓷碗,宫女还很细心地一口口吹凉了喂到叶芳愉唇边,一边喂还一边解释着,“娘娘大病未愈,又多日不曾进食,杜嬷嬷交代了只可先少量吃些白粥,待过几日娘娘的肠胃缓过来了,才可吃得丰盛些。”

    这些道理叶芳愉自个儿也懂,当下便没有反对,乖顺地就着紫鹃的手,缓慢进食起来。

    等碗里的白粥去了一大半,暖意平复肠胃,又缓缓淌向四肢,叶芳愉才恋恋不舍用眼神示意宫女把白粥撤去。

    她重新躺倒,看宫女们忙忙碌碌收拾,视线在她们发型和着装上不着痕迹停留片刻,眸色逐渐变得深沉。

    要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清宫剧里头宫女的经典造型。

    所以,她……这是穿越到清朝了?

    饱食后的脑子不容许她过多思考,很快眼皮犹如挂了千斤坠,不多时,叶芳愉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然而这一次睡得不甚安稳。

    梦里尽是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一幕幕都与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关。叶芳愉就以这种奇怪的方式,亲身经历了一遍原主十九年来的人生。

    等到再次睁眼,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叶芳愉,还是活在康熙朝的乌拉那拉氏——也就是九龙夺嫡中,大阿哥直郡王的生母,惠妃娘娘。

    “娘娘?”忽然有人轻轻掀开床幔。

    叶芳愉闻言抬眸,这回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孔,“……紫鹃?”开口时声音还有些沙哑。

    紫鹃是原惠妃奶娘的女儿,自小一起长大,情分颇深,如同亲姐妹一般。

    十三岁被指入宫给康熙做庶妃时,贴身伺候的婢女中只有紫鹃毅然陪同。

    “娘娘可算醒了!”紫鹃显得很是高兴。

    一边过来扶她坐起,一边连声嘱咐着外头的宫女,将盥洗用具都端到床前来,方便叶芳愉梳洗。

    梳洗过后紧跟着又端过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娘娘先润润嗓子。”

    叶芳愉依言喝了。

    喝完抬头确认一般,梭巡了一遍屋中摆设,与梦中所见一一对应上,心头不由得更加绝望。

    她、真、的、穿、了!

    穿到了大清朝,成了康熙后宫中一枚毫不起眼的庶妃!

    幸运的是,此时赫舍里皇后已逝,后宫只有寥寥几位庶妃,她在里头位分还算比较高的,因着给皇上生过两位皇子的缘故,破例享嫔位待遇,还能居住在延禧宫的正殿,只要不作妖,日后一个主位绝对逃不了。

    而不幸的是,护身符崽崽——保清眼下不在延禧宫,而是在宫外大臣家抚养着。

    更惨的还是三个月前不知因为什么事,皇帝忽然大怒下令封禁延禧宫。

    ——还不是普通封禁,是有侍卫在宫外把守的那种。

    也就是说整个延禧宫,现在只有居住在后殿的纳喇庶妃和她的贴身宫女得以自由进出,毕竟她还有着身孕,侍卫为难谁也不敢为难她……

    闭宫前两个月,原主是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原因。

    上个月,忽然传来消息,说皇上欲立二阿哥为太子,原主才模模糊糊意识到什么,当下又因极端的不忿伤心又伤身,缠绵病榻许久,最后竟还不知死活地搞起了绝食……

    ——才有了叶芳愉这一遭穿越。

    “娘娘,您也莫要太过伤心了……”原主日前悲痛到几乎疯魔的神情仿佛近在眼前,紫鹃担心娘娘还没想开,便踟躇着劝了两句。

    叶芳愉闻言回过神来,淡定的“嗯”了一声,她不是原主,自然不会因为皇上一时无常的喜怒而伤害自己。

    在她看来,原主其实还算命好,膝下有了保清这个皇帝名义上的长子,便是以后不得宠了,日子也难不到哪里去。

    前提是先把眼下这道难关过了才行。

    不然延禧宫这样长期封着,连正常的吃食都无法保证,她待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找个井投了,看能不能穿越回去算了!

    不过……说是这样说,对于现代,叶芳愉也不是十分留念。

    ——叶芳愉在现代时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得到好心人的资助,才顺利考上大学,又通过几年打拼,成功坐到上市公司中高层的位置,不仅有了能力回馈好心人,还接连资助了好几所孤儿院。

    有钱以后,她就拟过一份遗嘱,若她出了什么事,便将她名下所有财产捐给孤儿院。

    可以说她在现代本就无牵无挂,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时代,还是个不用她怎么打拼,就能舒舒服服享受到晚年的时代,她还卷什么呢?

    叶芳愉很快就拟定了方针:继续躺平。

    想到此,她扭头问紫鹃,“可查清楚了,皇上为何要封禁延禧宫?”

    紫鹃苍白着一张秀丽小脸,摇摇头,“奴婢办事不利,并未查出什么……不过……听说娘娘被下令禁足后,咱们宫里一共挪出过六个宫女和三个小太监。”

    叶芳愉挑了挑眉,“可知晓是为何挪出去的?”

    “说是染了疾,再多的便不知晓了。”

    娘娘被下令禁足,内务府那帮人很快就换了一副嘴脸,过来挪人的时候不仅神情不耐,更有甚者,居然敢趁着杜嬷嬷跟人说话的功夫,蓄意靠近娘娘的寝宫,企图探听娘娘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