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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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教坐落于山间幽谷,除了教众把手的关口,若想离开教中只能绕远路上山。 妙妙被鹤仙游抱在怀里,他的轻功精妙得片叶不沾衣,然而晃得妙妙有点头晕。 周围树梢变成快速后退的模糊景象,山林潮湿,不时有风声吹开露水。谷底的吊脚楼化作小块图景,越远离人烟,深山老林的幽寂越使人心底发凉。 如果只有妙妙独身一人,她断然不敢闯进山林,不过鹤仙游年少有为武艺高强,有他的保护就不必担心丧命于野兽邪祟之口。 再行一段距离他们就能抵达山头,之后天高任鸟飞,鹤仙游想带她回云观,她打算中途路过城镇时抽空甩掉他,要是恢复了记忆就回家,要是想不起来就寻个安生的活计过日子,远离这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人。 鹤仙游停下了。急停的力道踩落了枝叶,他后退数步才在较粗壮的树枝上站稳脚跟。 妙妙循着鹤仙游的目光望去,前方不远处的树木之间有细线相连,这些丝线纵横交错,如同随意编织的罗网。 网上有大小不一的无数蜘蛛等候。 妙妙再回头看了眼,他们来时的路上此时有大量蛇蝎冒头,毒蛇缠绕树木枝干嘶嘶探出蛇信,蝎子从土里爬出,数目如蚁群般惊人。 妙妙:“被包抄了啊。” 鹤仙游:“啧,叁打一,魔教人多势众仗势欺人。”他有些无奈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妙妙正想问他还有什么逃生方法,却见到鹤仙游一手仍旧抱着她的身体,另一手往上探到她的脖颈,电光火石间虎口已经卡着喉咙收紧。 往生教的蝎姥蛛公和药堂主的人身踪迹隐藏在风吹草动中,只有蛊虫邪祟逐渐显露,鹤仙游懒得去找人,对着这一地的毒物朗声道:“放我走,还是把我和你们教主夫人的命一起留在这儿?” 妙妙:“你好恶毒。” 鹤仙游捏着她的脖颈用了点力,妙妙只好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在妙妙被鹤仙游劫持时,前路的蛛网纷纷断裂,那些蜘蛛如退潮般回到枝叶的掩盖下,让开一条供人通行的道路。 鹤仙游略微颔首:“不错。” 他的手从妙妙的喉咙前挪开。在周围的蛊虫毒物再次躁动之前,他咬破手指以血代墨在妙妙脸上画了张符。 “这是云观符箓,”血迹未干,鹤仙游捏着妙妙的花脸说,“一念之间即可邪祟侵体血尽而亡。” 于是往生教的叁位追兵不敢再动弹分毫。 鹤仙游终于满意了,他环顾四周,留下一句“待我脱险便废除符箓”,然后把妙妙往旁边一推,自个儿运起轻功跃出数步开外。 妙妙眼前天旋地转,然后落进一个稳当的怀抱。 身姿敏捷的蝎姥抢先接住她,轻巧落回地面。蝎姥人瞧着是精瘦老太,力气却大得很,不过她体表带毒不能直接碰到妙妙,分了点精力来注意衣裳,动作就有点不顺畅。 妙妙被转交给药堂主。他的蛇尾在地面滑动时劈裂了树干,环抱妙妙的力道倒是很轻,他把她托在怀里把了脉,缓声道:“请神符。” 蝎姥似笑非笑:“小兔崽子。”她偏头啐了一口,“那老鸟教得好啊,跟他一模一样的黑心肠。” 收完蛛网的蛛公过来看了一眼:“你现在发火有什么用?不如想想如何向教主交代。” 蝎姥呛了回去:“交代?你把人放跑了,问我们怎么交代?” 左右护法素来不对付,药堂主没有搭理他们,他抱着妙妙往回走,抚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妙妙回应:“我以为你会冷着脸训斥我。” 药堂主平日里总是神情寡淡,原本以为这人生性淡漠疏离,现在才发觉这其实是因为他反应迟缓。他的舌头不似活人,而是与蛇类相近的纤细长条蛇信子,分叉的尖端舔过她的嘴唇,又湿又凉。 药堂主说:“不是你的错。”他贴着她的脸颊,慢吞吞补充道,“教主近日内功不调,心浮气躁,你切勿顶撞他。” 妙妙回了声好。 这次出逃,以一成功一失败告终。失败的妙妙面临更严密的看管,虽然左右护法和药堂主把她送回教主居所就有事离去了,但有面生的教众来看家护院,妙妙一想出门就会被她们盯得后背发毛只能放弃。 傍晚时分,妙妙用完晚膳躺在藤椅小憩时,她的丈夫终于归家。 往生教的教主刚回院就遣散了侍从。妙妙眼前落下阴影,是她的丈夫欺身而上,捏着她脸侧的符箓血纹把玩半晌,忽而嗤笑一声:“他哪里比我好?” 妙妙没回答。 “说话,”丈夫目光沉沉,显然并非玩笑话,“馋嘴偷腥也就算了,居然真想跟着外人走?” 妙妙慢吞吞回应:“我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丈夫的态度毫无软化,“你我是夫妻,你还想和谁成家?那个抛下你的云观少侠?” 妙妙低着头。 丈夫很有耐心,她不回话他也就沉默着对峙,两人气氛一时凝滞得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最后,妙妙还是说了:“不是夫妻。” 夫妻不是这样的。不是欺瞒哄骗,不是猜疑利用。 她的丈夫或许心悦于她,把力所能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容忍她各种肆意妄为的举动,妄想与她相爱相守度过一生。可也是他把她骗来往生教,明里暗里不准许她离开他的眼皮底下。 妙妙心想,她绝对不会和这种人相爱成亲。 “好。”丈夫沉默良久,他缓声说,“既然我当不了你喜欢的丈夫,那就当你讨厌的丈夫也行。” 他打横抱起妙妙往屋里走,手指一勾就解开了衣带:“至少,先来履行夫妻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