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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 第119节

    刚刚,真的多言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毛语文在心中告诫自己。

    那,可是太子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整军开始,上直亲卫

    河间府兴济县。

    二月的北方冷风如刀。

    便是这个年代的树木多些,也大多是光秃秃的大树,偶尔才会看到一些绿色。

    来自京师的旨意一到,在兴济县负责给张家修建府邸以及负责修建崇真宫的武功左、右卫、永清左、右卫等士兵立即被集合整训,并准备开拔。

    武功左卫的指挥使名为宋士明,他也是世袭得来的指挥同知的职位,熬死了原来的指挥使,他便接着升任了。

    武功中卫、武功左卫、武功右卫这三卫原本主要也都是工匠,就跟有些负责仪仗一样,不是所有的亲军都是打仗的。

    国家承平,他们这些人派不上用场,也不知哪个天才灵光一现,从成化年间开始就让他们这些人当建筑工。

    其实老实说,只要给军饷,似宋士明这样没什么理想的人,让他干什么都行。反正他也不亲自干。

    就是亲自干的士兵有时候也觉得至少比打仗好。

    军人,没多少人是真的喜欢打仗的。

    当然了,干活儿也分干什么活儿,

    像他们这些人,给国舅爷盖房子,国舅爷又不是什么好人,那私下里肯定也有怨气的。

    本来就是这个理嘛。给京师修缮修缮城墙,以后有什么事,大家都能用的上,跑到这兴济县给那俩欺男霸女的人修房子,这活儿干得有什么意思?

    现在听到有旨意叫他们回去,那所有人都是叫好的!

    宋士明一早就起来把部队都给整顿起来,先干一件事,清点人数!

    歪歪扭扭的一帮人站在一片空地上,人数不少呢,大约有三四千,宋士明身边还有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经历、知事等大小军官几十人,

    毕竟要开拔了嘛。谁也不想留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宋士明晃了晃脑袋,他成天喝酒,搞得脑袋总是晕乎乎的,扶了扶帽子对手底下那些穿着粗布麻衣,还穿出各种形状的士兵和军官叫嚷:

    “上头已经来了旨意!咱们这些人回京后,先要摸清楚还有多少人报上去!旨意上说的明明白白,逃掉的、伤掉的甚至死掉的,各卫指挥使要报个数!现在这担子给到我,我就要给到你们各千户、百户、总旗,你们自个儿的人原来几个,跑了几个,为什么跑的,都要给我弄清楚!”

    “还有,咱们这次回京,不再给皇上修宫殿了,按照旨意,往后要整军!膀大腰圆的和细胳膊细腿儿的不一定在一块儿了、有把子力气的和走路还晃的也分不到一块儿!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当兵的都知道,好的地儿,军饷从来不拖、要粮有粮,要rou有rou,差的……嘿嘿,那就要自求多福了!”

    这武功左卫里,还真有一对兄弟,旁人唤他们张三、张四。两人虽然是堂兄弟,但是身材大不一样。

    张三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螳螂腿,虽说人长得不是很好看,一张大嘴还有些龅牙,再加络腮胡子,和那种江南才子那是比不得。

    但穷苦人家出身,吃饭就靠有力气。

    张三没打过仗,就盖过房子,听话有力气,活儿干得极好,后来还给他弄了个小旗当了当。

    张四就不一样了,个头小,胳膊细,身板瘦弱,一阵风都能给他吹倒似的。不是他堂哥张三,指定是要被欺负的主。

    所以说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

    “……俺也听说,朝廷这次偏好力士,去年英武卫那边儿就传来消息,悍勇的给分到一块儿,老弱病残分到另一块儿。这以后,俺不是要和俺三哥分开?”

    张三是既有些兴奋,也有些踌躇。

    兴奋是因为他从小就对自个儿身板有信心,现在上头这样搞,说不定能给他们这样的人一些出头的机会,谁也不想老盖房子不是?

    还他娘的是给寿宁伯和建昌伯那俩混蛋盖。

    踌躇便是因为担心自己这堂弟。

    “老四你先别担心,等到了京师,俺去和总旗大人说说,看看能不能还让你跟着我,不打仗,你烧饭还是可以的。”

    他这样一说,张四是舒服了。

    但周围其他看着有些瘦弱的人就哀嚎了,“……张四有你这个三哥,我们这些苦命人可怎么办哟?”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张三安慰道:“朝廷这样做的用意,就是要把咱们这些人都派上用场。富贵险中求,未来的事都不好说,军中只要用命,还怕搏不出一个大好前程?”

    边上一个都长了胡子的老兵油子,仗着经验丰富,做出一副高深的样子说:“我看,回去之后一定有大变化。你们也不想想,张家是什么人,即便是能把咱们调走,那肯定也是费了大力气的。既然费那么大力气还能就让我们回京里养着?”

    众人一听,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我听说啊,这次是太子的旨意……太子这个人,我听七姑他二舅家的亲家的那个在宫里当侍卫的二儿子说……很是爱才,只要有本事,多大的官儿都舍得给。”

    “不对,我听说是太子殿下得罪了鞑靼人,这是怕了,赶紧把咱都弄回去。”

    “你们都不对,明明是太子看不惯他那两个舅舅,去年还打了他们呢!”

    ……

    ……

    剧变的时候,都是流言蜚语最多的时候。所有人前途未卜,自然是议论多多。

    而太子朱厚照则招了刘健、李东阳、谢迁、王越和韩文过来商议,

    如今整军的事,虽然复杂,但难度倒是不大,只要韩文这管着户部的大司徒保证军饷,哪个士兵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上司或者番号变了而闹事。

    好好的日子不过,想掉脑袋啊?

    问题在于,壮勇之人给挑走,组成了新的一卫。可那些剩下的兵油子怎么办?

    刘健以稳为主,“殿下,臣以为不论勇武与否,此次整军不宜裁撤哪一卫、哪一人,除了不遵旨意的狂妄之徒外,其余的皆应保留。否则谣言丛生,人心惶惶,反倒不利于整军,也不利于大局稳定。”

    朱厚照心中也和刘健想得差不多。即便要裁撤也不是现在裁撤。现在裁撤是过分了的,有许多人根本就没什么手艺,就只会当兵,贸然间把他们全都赶走,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士兵不给他们饭吃了,你还想整军?

    至于说浪费的银两,都浪费几十年了,再多浪费几年又怎样,为了那点银子,搞得满京城大乱实在不值当。

    他的重点其实不在这里。他的重点在管辖权。

    当年太祖高皇帝设立上直亲十二卫,太宗文皇帝增设十卫,宣宗章皇帝增设四卫,共计二十六卫。如今除锦衣卫和御马监所属的腾骧左、右,武骧左、右四卫。其余二十一卫大多隶属兵部管辖,上直亲卫之名已名不副实。

    朱厚照想要让他们名副其实。

    但这种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也不是文臣听不听的问题。而是土木堡之战后,已经没那么多人能占住那么多位置了。光指挥使就要二十六个。

    这些人从哪里来?现在像个样子的勋贵能有几人?

    但朱厚照不是没希望,他的希望就是书院里的军学院。

    至于现在,他只想把那几个整顿的好的,都是壮勇的几卫要过来。其他的‘指挥使’位置还是给内阁和兵部去定。

    至于那几个差的,他也想着怎么再利用一下……要浪费钱,也要浪费出价值来。

    “就照刘阁老所言,此次整军所有士兵,但凡遵旨守法,全部如数保留,但之后该整训cao练,还是要整训cao练。另外……”

    朱厚照摸了摸鼻子,“本宫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供你们一观。既然现实情况是整军之后的各卫战力不一,倒不如就把这个名分给定下来。最好的列为甲级卫,次等为乙级卫,再次一等则为丙级卫,最末等的就是丁级卫。不同的等级,军饷钱粮、器械军服,全都不同。”

    这倒是个新思路,几人相互一看,都开始凝思起来。

    韩文先觉得不对,“殿下,如此一来,多增加的钱粮要如何解决?”

    “八个字,总数不变,灵活分配。就是从丙、丁一级克扣,补给甲、乙两级。”

    嘶。

    李东阳一听有些隐患,“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会加剧京营各卫的矛盾?这于团结不利,日后一旦上了战场,相互间等级不同,再添些仇怨,如何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击敌?”

    朱厚照心说,原先我要整军的时候,还有人说瞎折腾,国家四海安定呢,哪里来的敌人呢。

    现在又开始说作战不团结。哪里来的作战?

    “李阁老先不必忧心。初定为甲级、或者乙级,不代表永远都是甲级,定为丁级的也不代表永远都是丁级。”

    “殿下的意思是要逐年比试,上下流通。自己的军饷,自己去争来!”王越毕竟是带兵多年的人,朱厚照讲了前半句,他就已经领悟到了。

    “这样一来,倒不是什么仇怨的事了,要怨也怨自己的本事不行。且相互比试,竞争追逐,于提升战力也是有好处的。”刘健捋了捋胡子,这个法子倒是好些。

    “主要是荣誉感。”朱厚照其实更想说这一点,“在甲级卫的人,自然是骄傲的,这个集体也是骄傲的,士兵以自己的番号为荣,愿意为此而战,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王越赞道:“殿下虽未读过兵书,倒像是领兵多年之人一般。且荣誉感这个词,颇为贴切。”

    “为了让这个荣誉更加的深入人心,本宫决意整军后的甲级卫恢复上直亲卫的旧制,直属皇帝,由皇帝亲领!”

    众人脸色一变,这不就是一下子多出好几个锦衣卫?

    “殿下,这一点……”

    “这一点不必讨论,你们只管颁发旨意,军中有抗旨的,按军法处置。朝中有谁不满,或有异议的,让他来找孤。”朱厚照挥了挥手,不给辩驳的机会,并且有些狠狠的说道:“孤倒是也想听听,九五之尊的皇帝不能亲领军队是哪一朝哪一代的道理!”

    一听这话,李东阳和谢迁本来有些话也憋回去了,

    和太子辩理?这事儿谁愿意干谁去干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唐伯虎的命

    《明报》总馆。

    “唐兄是想要将这片文章登在我们《明报》之上?”

    唐寅初来京城,好名,为的就是此事,“难道,不可以?”

    其实在弘治十一年,他中解元之后,因为主考官梁储对他颇为赏识,郁郁了好几年的唐寅觉得春天来了,所以颇为得意,写了不少自负、轻狂的诗,为此他的好友文征明还用自己父亲的话来劝他,说:子畏(唐伯虎)之才宜发解,然其人轻浮,恐终无成。

    唐寅不仅不听劝,还发了大火,要和文征明断交。

    张成用见他有这个意思,自然也是欢迎,“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唐兄不介意,这篇文章张某暂且留下。”

    他冲下人招了招手,那边就有个艳丽的姑娘端着了木盘一样的东西过来,随即身后翻了翻其中的一个布袋,

    “唐兄,《明报》刊印文章,再售卖是有利润的。我们的主要产出便是这文章、诗词。因而我们认为这些都是有价值的东西,这东西是谁所创,价值便归谁所有。我知道唐兄的文章千金不换,这几两银子原也入不了唐兄的眼,但这却是我们《明报》的规矩,还望见谅。若唐兄不介意,或可收下,聊做订金。若唐兄的文章真的刊印在《明报》之后,我们还有银两奉上。”

    张成用这一番话,谦虚有礼,逻辑通畅,正常人总归是听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但文人本就自傲,唐寅听前半句还只是觉得张成用啰嗦,到后面则开始有些面色不虞。

    按照他的设想,我唐伯虎的文章,你们这些靠卖文章转银子的商人还不得上门跪求啊?怎么可能我拿来给你,你却还跟我谈什么‘若能真的刊印’,这不是扯淡吗?

    还拿这么几两银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