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14节
贺岁安被问得安静须臾。 好坏之分?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由衷道:“我不知道,凭自己的感觉?每个人的感觉不同,理解也有所不同,有时可以不必太在意。” 祁不砚收回手,丝绦从指间滑落,他似被贺岁安这番话取悦了,温和笑着,却话锋一转:“我们得走了,时辰不早了。” “嗯。” * 墓xue入口在宅子后院的古井。 古井深不见底,幽深黑暗,散落在地上的井绳又断了,贺岁安弯腰捡起断绳,束手无策看别处,想找到其他东西代替井绳。 祁不砚端看古井良久,指腹似有意无意拂过古井边缘的苔藓,手被弄脏了也没理。 贺岁安扔下断绳。 随后,她探头看古井。 一只形状像苍蝇,但不能飞,且有十八条腿的虫子顺着井壁爬出,虫头红中带绿,表皮有不知在何处沾上的粘稠液体,丑陋又恶心。 天生怕虫蛇的她条件反射躲开,掌心压到井壁一颗不起眼却尖锐的石子,割破手,流了点血。 贺岁安放手。 下一刻听到古井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一只一次性能装下两人的铜笼从下面升起来,铜笼里立着一副骨头泛黄又生长着藤花的骨架子。 它还能动。 骨架咔咔响,抬手打开铜笼门。 贺岁安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乍一看骨架像活人那样能动作,还是产生恍惚了:“这……” 祁不砚伸手到骨架上面的骷髅头,长指放进去,夹出一条正在蠕动着的黑色傀儡蛊。傀儡蛊一离开骷髅头,整副骨架便一动不动了。 将傀儡蛊塞回去,骨架又动了。 贺岁安目瞪口呆。 骨架只是接送来墓xue的人的工具,不会伤人,祁不砚走进铜笼里:“世上并无鬼神,这幅骨架之所以能动,是因为有傀儡蛊控制。” “哦。”她眨眨眼。 “你不进来?”他进去后,发现贺岁安还傻站在原地。 贺岁安抬腿进去。 试着踩了踩,感觉还挺结实。 只是进去不久,铜笼仿佛失控似的直线下坠,古井壁还有不少虫子往她身上掉,贺岁安头皮发麻,一跃跳起来,抱住了祁不砚。 她双手死死地扒着祁不砚的脖颈不放,双腿架在他腰侧。贺岁安除了脸上有点婴儿肥外,整个人小小一团,此刻就挂在祁不砚身上。 像挂件似的,还软乎乎。这是祁不砚仅有的感受。 便是此时,井口闪过一道红影。 铜笼似卡住了,没再下降,贺岁安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地想从祁不砚身上下来。还没等她下来,铜笼下面突然多了一个巨大的洞。 出现大洞口之处正是他们踩着的地方,他们直接掉了下去。 “啊!” 贺岁安失声。 从高处径直摔到井底,却没摔死?当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迅速睁眼,发现井底遍布森森白骨。贺岁安身侧也有一具白骨。 她慌忙将白骨推远点,揉着发疼的肩膀站起来,叫了几声祁不砚,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反而听到身边骤然响起骨骼转动的喀喀喀声。 那些白骨都动了。 白骨的骷髅头里都有傀儡蛊。 第13章 井底只有一条通道,贺岁安管不了那么多,拔腿就跑。通道狭窄,回声阵阵,她能听到自己快速跑动的脚步声,可又不能放慢。 跑到一半,贺岁安看见了站在前方细看石壁的祁不砚,他似不知身后有一群被傀儡蛊控制着的白骨追上来,也不知她跑到了他身边。 贺岁安看祁不砚的同时也见到了他正在凝视的那一幅壁画。 壁画场面震撼。 令贺岁安情不自禁驻足。 壁画之上,形状怪异、种类复杂的蛊虫星罗棋布,而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立于其中,仰首望天,那些蛊虫啃食着他,白衣血渍零落。 蛊虫之多,足以在顷刻间将身姿挺拔的青年淹没,密密麻麻一片。而壁画旁边刻了一句话:宁负天下人,勿让天下人负我。 末尾只有三个字。 燕无衡。 贺岁安只来得及看完这句话,便伸手把祁不砚拉走了,因为白骨架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远,所以他们必须得先离开此地。 待他们跑进一间墓室,平地升起一扇石门,在白骨架冲过来之前上升到顶部,成为一堵墙,拦截掉突然就具有攻击性的白骨架。 可也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贺岁安大口喘着气。 刚才过于惊险,像是再晚走一步就会被那些白骨架用爪子撕碎,她后怕连连,回头看石墙。 这间墓室不大,呈现“田”字型,有十四盏壁灯,长年不灭,照得墓xue亮如白昼,除却刚升起来的石墙,另外几面石墙都绘有壁画。 正中间摆放着一副红木棺。 红木棺边缘生长着藤蔓,藤蔓像一层又一层的锁链,将红木棺绕了几圈,恍若将其牢固地绑住,紫藤花朵朵盛开,怪诞又好看。 走近一看,这些漂亮的紫藤花哪里是真正的花,分明是有着花儿形状的虫子,虫身不短不长,恰似紫藤花的长度,垂挂在藤蔓上面。 贺岁安牵紧祁不砚。 这个墓xue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像怕惊扰了棺材里的尸体,说话的声音特意放很低:“你知不知道这座墓xue为谁而建?” 红木馆摆放的位置高于墓室其他平地,若要再靠近,需踏过前方四道台阶。祁不砚拾阶而上,牵住他的贺岁安也只能跟着过去。 他说:“这座墓xue应该与数百年前的燕氏皇族有关。” 贺岁安像兔子竖起耳认真听。 燕氏皇族。 墓xue入口那幅壁里的青年也是数百年前的燕氏皇族?燕无衡——他会不会既是留下那句话的人,也是壁画上青年的名字? 大燕早已灭亡,大周取而代之。这是贺岁安在江湖走走停停时听到的八卦,他们会提大燕的原因是想找到燕王墓的宝贝,难道说…… 此处便是燕王墓? 她猜想。 这座古墓如此多蛊,有些机关又是通过蛊设置,说明建造古墓者亦是个精通苗疆蛊术之人。思及此,贺岁安又想到壁画。 壁画的青年到底为何会留下那样的一句话,是否另有玄机。 她抬头看眼前的红木棺。 祁不砚触碰棺椁,手指微不可见轻颤,仿佛能感知到他们接下来可能会遇见墓xue里的什么,神经在隐隐兴奋着,他天生骨子里头便有股喜欢毁灭的邪性。 贺岁安忽然勾了下他尾指。 他微怔。 她看了眼他的脸,又看了眼他的薄衣裳:“你是不是冷?” 祁不砚垂眸,被贺岁安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指腹抵过她柔软掌心,有一瞬间想收回手,又有一瞬间想用带有倒刺的蛊穿破她掌心。 “没有。” 他平静回视她,似在考虑一些事,最终还是决定遵循内心,好像是有点喜欢被她牵着,带有倒刺的蛊无声收回:“我是不怕冷的。” 贺岁安鼓着腮帮,想了会。 她仍然迟疑:“可我刚才感觉你在抖,你若是冷,我可以把我的披风给你,披风很大的,你虽然生得比我高,但也能披。” 他还是那句“我不冷”,然后拉开那些藤蔓,那些蛰伏于藤蔓的紫藤蛊纷纷避让。 紫藤蛊似有灵性。 世间存在着弱rou强食,大多数人与动物也会掉进这个圈子。 紫藤蛊喜欢吃人rou,喝人血,尤其想咬祁不砚,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似与天蚕蛊融为一体了,它们恨不得将他分食,壮大自己。 可紫藤蛊也会惧比它强的蛊。 厉害的蛊就是靠吃蛊而成的,它们能感应到祁不砚体内有天蚕蛊的气息,自然也能感应到他身上养着蛊,一条红蛇便足以吃光它们。 因此紫藤蛊收敛了凶性。 祁不砚有蛊傍身,贺岁安却没。紫藤蛊欺软怕硬,涌向她,它们不会飞,只能沿着地面的砖石蠕爬,像紫色的花齐齐挪动。 红蛇从祁不砚护腕窜出。 嘶一声落地。 祁不砚指节敲着棺椁,靴子往前抬,踩死一只紫藤蛊,紫色的黏液在砖石留下明显的痕迹。 他没有任何忌讳地倚靠着红木棺材,神情温柔看着紫藤蛊,似怜悯众生的慈佛,却又毫不留情道:“一个不留,全吃了吧。” 红蛇应声而动。 紫藤蛊尽数进红蛇腹中。 贺岁安无法直视紫藤蛊被红蛇吃掉的场景,那些残留的紫色黏液实在看得人作呕。她为了分散注意力,问祁不砚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祁不砚环视这间墓室,说此处并非主墓室,只有到这座墓xue的主墓室才有可能找到他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们要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