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美人杀我千百次在线阅读 - 第1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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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奈何地把她拽下来,百叶小声斥阿笙道:“你当谁没听过《长命女》吗?还吟诗呢,小心原来的作诗者找你讨公道!”

    阿笙把嘴边的酒樽放下,这时候身边温和的女郎已经被别的人叫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垂下眸子,细细小小地说:“那你不要走,好不好?”

    然而百叶被旁的人邀住饮酒,必然是听不到的。

    所以,兜兜转转,筵席散去,到头来还是只有阿笙一个人。

    甩了甩脑袋,看着被簇拥着的百叶,阿笙咬着唇瓣留下张纸条先行离去。

    便是要分别,阿笙也不想看着对方的背影,她从小到大总是这样自私的,只想别人牵挂她,不想神不守舍地望着别人漫步离去。

    拿路边的积雪团成团,凉沁沁的雪团擦过额头手心,阿笙这才逐渐从酒醉中清醒了过来。

    因着百叶人缘很是不错,又兼崔府的大部分夫人、小姐都出去礼佛,盼望家中郎君早日平安归来,阖府安康、岁岁平安,所以现在的崔府停靠的车马都稀少。

    可等阿笙回到崔姑母的小小院落后,却有很多的人在来回走动,围拢着静谧的小院。

    不知为何,阿笙心下一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不过身子已经比脑子更快地行动起来,缓缓蹲下,从一条少有人知的僻静小路绕到了堂屋的边缘。

    堂屋里面传来说话走动的声音。

    阿笙轻轻呼吸一口气,按住自己砰砰跳动变快的心脏,伸手扒住窗沿,往里面小心翼翼看过去。

    本应该出门礼佛的崔大夫人谄笑着递过来白绫,可以说得上是慈祥地道:“别脏了如夫人的手,还不如让我这个嫂子来。”

    有别于以往的穿金戴银,仅着一只素簪的李四如夫人唇角微勾,摇摇头曼声说:“伺候夫人上路的事情,自然还得是妾来做。”

    眉目细致一如当年的如夫人转过头,柔曼地看过去:“夫人啊,您说是不是?”

    阿笙下意识跟着看过去,登时心下一片空白。

    被麻绳紧紧束缚的崔姑母面容无悲无喜,直到对视上一双清澄的眼睛,才神色一顿。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就在旁人以为崔姑母要挣扎的时候,便发现她只是轻柔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小的时候,崔姑母和阿笙她们捉迷藏,每当轮到小阿笙来找人倒数时间之前,崔姑母都会在躲起来之前,先用手遮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再轻手轻脚地藏身。

    阿笙很喜欢捉迷藏,所以她永远不会忘。

    不要看。阿笙,不要看。崔姑母没出声,但分明是这样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扫尾,把要活着的人清清场,下章就可以开杀啦,之后就能快乐转场!

    欧耶耶

    第70章 十年灯

    有轻柔的寒风拂动阿笙亲手开合过十余年的轩窗。

    窗棂的风声振振下, 崔大夫人警觉地看过来, “谁?”

    然而只有霜花摇曳在她疾步行过来的视野里。

    皱紧眉头, 崔大夫人对着旁边的仆妇喝道:“出去看看!”

    窗子拍打出扑簌簌的雪声,崔姑母面上无波无澜,然而被束得失血的手指却紧紧攥在一起, 细瘦的血管围绕着青筋,突兀在她一夕苍老的手腕上。

    “别多事。”瞥过一眼那只微微发颤的拳头, 戴着素钗的李家如夫人收回视线, 声音淡淡, “一会儿人回来就不好弄了,还是快些送这位尊贵的夫人上路吧。”

    “也好。”崔大夫人露出个讨好的微笑, 将素色的绫子递过来,手上缠绕着的布料,比窗外的新雪还要干净洁白。

    露出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如夫人接过这在梦中出现无数次的白色绫子, 将在梦中上演无数次的场景付诸实际, 不期然地在另一个人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笑意。

    如夫人咀嚼着十数年来大仇得报的畅快, 低声问生命缓缓地流逝在自己指尖的人, “你很开心吗?”

    在梦中冷淡着眉目居于高座,用悲悯的神态做下最为恶毒无情的事情的女子, 此时此刻眼角眉梢却洋溢着恬淡的满足, 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谢谢你。”

    发现手下的人缓缓把头歪向一旁、彻底断了气,如夫人想要大笑出声, 眼角却溢出泪水,她低声絮语:“你该说抱歉的,崔姑母。”

    “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如夫人露出个软媚的笑靥。

    她终于放过沉沉压在自己头颅的夫人头衔,还自己、也还对方于挣脱开因果的本来宿命。

    桃李春风,江湖夜雨。

    这么些年,她把这些恨意浓缩成细针,在春去秋来的日子里不住在心尖描画着滔天的愤恨,是把这些人念成比所有友人与灯盏还要明亮的一簇火。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搓过烛芯,把困在她柔善端方外表下的从前的自己放出来,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真是快乐啊,再也不会比此时此刻更快乐,这是数年前晃荡着秋千,怀揣着对未来向往的浅薄无知少女绝对无法感知的愉悦。

    十年磨一剑,她终于如愿以偿。

    咽了口唾沫,崔大夫人畏缩地望着疯狂大笑的如夫人,心里想:这人该不是疯子吧。

    至于阿笙,从窗棂处冒着腰缩手缩脚逃出来的阿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的。

    裙裾和身边的新雪在余光处拉成一道绵延的白,她只知道抬起左脚,落下的同时要被右脚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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