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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无计可施,暗自懊恼平日不该偷懒,书到用时方恨少。她不由看了眼甘棠,甘棠站立在谢幼安身后,原本是垂着眸子的。 忽然也抬眸看她一眼,两人眼神对上,她唇微动了动,复而垂眸侍立,安静如初。耀灵心中一惊,迅速移开目光。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但她看清了她说的是什么,一个“空”字,醍醐灌顶。 “虚差于等于佛家之空,空对应道。” 这一语许多士人连连点头。 林淑安皱眉苦思,良久无言,一炷香后,众人同情的目光隐约望着她。司马纨终是笑吟吟地道:“林小娘子没什么可说的了?那此次辩论可是谢姊姊的婢女胜了。” “两位辩得极好,耀灵略深一筹。”谢景恒思量了一下,说道:“诸位也都觉得如何?” 众人不免上前赞贺道:“不愧陈郡谢氏,婢女半点也不逊色昔日郑玄婢女。” “对啊,谢氏世家传承,婢女都有这般才识。”至于脸色苍白呆立一旁的林淑安,自然无人去理会了。一场玄谈,她不过用自己单薄身份的身败名裂,给陈郡谢氏多添了一抹不痛不痒赞辞。 今日之后,如此相貌的一个小娘子,也只能嫁给不通文墨的人家了。富裕寒门里的书香门第,是不会想娶这种,主动去辩难都逊于人家婢女的小娘子。司马纨悠悠地想着。 她抬眸斜睨了眼谢幼安,心道以后你便知道感激我了,我的谢家女郎。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陪我聊天0.0 大家都喜欢哪位女郎?王齐月?袁英英?应该没人喜欢林淑安吧【…… ☆、英英(修) 很普通的问难。 林淑安为何要借卢家之便,来到这登山雅集?司马纨又为何似针对着她。但不管怎样,林青衣前去吴郡立功,亲妹子却在谢家雅集上受欺。她心中疑虑的同时,也暗悔方才慢了一拍,没有阻拦。 “问难总有输赢,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谢幼安先派人将失魂落魄的林淑安送下山去,又道:“阿兄,方才婢女代我问难了一回,现幼安想亲自来与客人问难。” “幼安想和谁来问难?”袁英英和司马纨也一齐看向她。 谢幼安眸子一扫,笑道:“卢家郎君,可有雅兴?” 这谢家女郎莫不是记恨上她范阳卢氏不成?听见叫到自家兄长,卢玉娇心中一紧,旋即赶忙看着身边的族兄,语气不自觉急促地道:“阿兄,谢家女郎要与你辩论,怎么办?” “我听得见。”因她说的太仓皇,弄得卢彦不满的皱眉低斥道:“何须如此惧怕,我范阳卢氏子弟还不会清谈不成?” “只是,”卢玉娇支吾了一下,“那谢家女郎尤擅玄谈,阿兄务必仔细应对。” “请谢兄出题吧。”卢彦睨了一眼她,朝着谢幼安的堂兄拱了拱手道。 清谈问难,非不解问难。 是双方各执一个角度,以老庄周易为基础反复辩难,据经引典加以诠释,说得对方势弱便是胜。谢景恒这次出题不像方才张口即来,他略微思忖片刻,才慎重地道:“那便试问‘是以圣人被褐怀玉,当如何解之。’ 身穿粗布衣服而怀抱美玉。 这句亦是出自《老子道德经》“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老子第七十章。卢彦也是学玄的士族,老子肯定是熟读研习过的。他率先说出连着上文,再加以解释。 谢幼安随后与他反复辩难几回。 等可以听出他接不太上了。她略微沉默了会儿,再次开口道:“被褐怀玉着,同其尘,宝其真也。圣人之所以难知,以其同尘而不殊,怀玉而不渝,故难知而为贵也。” 这话不但清了思路,用言也极为精妙。 众士人及长辈也连连颔首。 和谢家幼安清谈辩难,哪里是他小心应对便能不败的。 卢彦顿觉不妙,此言不是他可以驳得过的。但谢家女郎擅玄谈,不是浪得虚名。他硬要辩下去只会丢人现眼,他哑声道:“女郎才高妙思,仆甘拜下风。” 谢幼安笑意从容。 清谈本就分胜负高下,输给了谢家女郎也没什么丢脸的。众人便也继续赋诗作画,服散清谈。 谢幼安以更衣为由脱身离去。走到一处花草葳蕤的地方,这才清净了片刻。心里想着,晋陵公主这个今上司马曜的独女,她好像一直错估她了。 “女郎,袁氏女郎跟了过来,似乎在找你。” 果然远处一道倩影盈盈走来。为何今日无论是司马纨还是袁英英,都如此的不正常。心里嘀咕了声,谢幼安面上浮现微笑。 “谢家jiejie原来在这儿,英英有话想同jiejie讲呢。”袁英英脸上笑意满满地道。不待谢幼安多说,甘棠和耀灵便退远了几步。 袁英英扬唇,明亮含水的眼眸弯了弯,眉目间楚楚之姿淡了些。她道:“安复临还好么?” 谢幼安一时微愣,几乎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知道她和安复临两人间有联系的,左右也不过五六人。安复临也一定不会同她说起,袁英英是怎么知道的? 她错愕之下看着袁英英,心里在想如何反应。袁英英含笑任由她打量,她唇角弯弯时,五笼上了一层别样的感觉。谢幼安细思后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静默。 “谢jiejie先别惊讶,我知道的多着呢。毕竟木讷到连把柄握在旁人手里,也依旧一无所知的话,我陈郡袁氏还怎么与王谢齐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