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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夫人的声音透过窗子传出来,纪氏脸色一变,秦御看着那扇半开的窗,只听韩老夫人声音细若蚊蝇,可是长风来了,快让他进来,我这把老骨头想见见我的外孙 纪氏眉头深深皱起,她也顾不得那个小厮了,轻声叮嘱着,这几日五姑娘一直来老太太房里献殷勤,老太太也喜欢她,不时把我们支出去和她说话,晚上韩沐琳就睡在隔屋,早上早早就醒了,端水过去伺候,前年三房太太生病也没见她这般讨好 长风来了吗?韩老夫人又唤了一声。 小厮仰头喊了一句,回老夫人,世子在同大夫人说话,一会儿便进去!说完这句,他朝着纪氏跪下磕头,大夫人,奴才奉命去将军府请世子,请不到要领罚。现下终于请到了,世子爷走了奴才还要去领罚,奴才不听夫人的话,一会儿会去老将军那里亲自请罚的! 纪氏被气的差点倒仰过去,秦御扶了一把,多谢舅母替长风周旋,长风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那小厮还在地上匍匐着,纪氏道,不用禀了老将军,不尊主母,把花送进去就去戒律堂领罚!仗着自己是老将军身边的人就可以这般放肆,也不看看府里管家的人究竟是谁! 秦御冲着纪氏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纪氏在后面,把帘子也放好,娘,都怪儿媳同世子说了会子话,才耽误了时辰,还请娘原谅则个。 韩沐琳半跪在地上给韩老夫人捏腿,她仍是一身男儿装扮,只在两人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去,好像没什么事儿比伺候韩老夫人更重要了。 长风见过外祖母,秦御说完这句便不在说话。 韩老夫人额头绑着黑色纹绣镶绿宝石的抹额,头发用一根金钗簪住,脸是干枯的姜黄色,一脸病色,她道,呵,年轻人谁不愿意找年轻人说话,谁愿意找我这种身子都埋土里半截的人说话。 秦御皱皱眉,没说话。 韩沐琳好好地给韩老夫人盖了盖被子,祖母,您不是一直念着大姑姑和世子表哥吗?世子表哥来了又这样说,这祖孙好不容易见一面,还不说点贴心窝子的话啊! 世子表哥,祖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韩沐琳大大方方道,她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韩老夫人的腿。 韩老夫人瞧了韩沐琳一眼,脸色好了许多,老大家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韩老夫人年纪大,眼睛不太好使。 没等纪氏回话,秦御便道,世子妃在温房里养的花,看开的正好,给外祖母拿两朵瞧瞧。 韩老夫人眯着眼仔细瞅了瞅,一根枝子只剩三两片花瓣,这也叫开的好?顾氏败家养的东西还拿来气着她,秦御是嫌她活得不够长吗! 韩老夫人刚要发作,韩沐琳就在被子下捏住她的手,原来如此,我看是挺好看的,表嫂可真是有心了! 祖母,你看秋日里哪还有这种颜色的花啊,表兄表嫂也是一片孝心,想让您早日康复!对不对啊,表兄! 韩老夫人压着怒火,是,秦御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她再把人赶出去?沐琳这丫头说的对,先把秦御笼络过来,以后的再慢慢谋划,老大家的,寻个花瓶把花给插上。长风,外祖母这些日子总是梦见你母亲在闺阁里的日子,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总喜欢倚靠在我的臂弯里 秦御不想听这些,外祖母若是无事,长风就回去了。 韩老夫人眼转汗,眼角泌出几滴眼泪来,她也不管秦御,自顾自地说,婉清嫁到盛京,就在盛京扎了根,再也没回来过,后来,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想她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想她啊 韩沐琳也有些动容,她拿着帕子给韩老夫人擦眼泪,祖母,您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大姑姑也想您好好的啊! 秦御低着头,心里既厌烦又不耐烦,就凭着这些话,原先说的话都不作数了吗,还是把他当作傻子,以为扯扯感情,一切过眼云烟,可以既往不咎? 长风,你过来给外祖母仔细看看,外祖母看着你就像看着婉清秦御相貌像韩婉清了五分,完全是取秦王和韩婉清的优点生的,韩老夫人朝秦御伸着手,韩沐琳也眼含期切地看着秦御。 外祖母生病了就好好吃药。秦御看了韩老夫人几眼,又把目光移开。 韩老夫人手慢慢垂下去,她现在是敢怒不敢言,韩沐琳说了,如今最要紧的就把秦御笼络回来,他不爱听的话万万不可说,韩老夫人强扯了抹笑,在她那张纹路恒生的脸上尤为怪异,外祖母听说舒儿建了一座温房,这花看起来真真是好看,估摸着只有皇宫才有这么漂亮的花。 舒儿也是一个有心的,还给我这把老骨头送过来,怕不是想要气死她,韩老夫人咳了两声,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你也不爱听我唠叨这些,算了算了,陪我这种身子都进土里的人说话也没意思,舒儿怀着孕,你该多陪她才是。 韩老夫人身后垫着枕头,她仰着头靠着,老大家的,给舒儿拿些血燕,吃那个对孩子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