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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回过神来,想明白这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后,嬷嬷的脸色霎时就白了,眼睛瞪得老大,如同见了鬼似的,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来意。 南云将她这反应看在眼中,愈发觉得莫名其妙,简直疑心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不然怎么接二连三遇着的人都不大正常? 伯恩侯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年嬷嬷身上,缓缓地问道:你也觉着很像,对不对? 他偏过头去同嬷嬷说话时,无论神情还是音调,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倨傲。再细究的话,仿佛还能品出些扭曲的质问来。 年嬷嬷脸色煞白,也不知这问话究竟戳了她什么痛处,竟吓得整个人一颤。她没敢点头,也没敢说不是,只下意识地往马车那边看了眼,像是想要寻求庇护似的。 南云在一旁看了个全程,却还是压根弄不明白来龙去脉,只能将之归于旁人的家事,而自己纯属被无辜牵扯进来。 她也没这个耐性陪在这里耗时间,直接绕过了那人,快步离开了。 眼见着自家主子竟还想再追,陈六硬着头皮劝道:侯爷,时辰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担罪的。您若真想知道这姑娘的身世来历,回头着人来查就是,总是有法子的 伯恩侯抬头看了眼日头,犹豫了片刻,等到再看时南云已经消失在街尾。 他权衡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马车。 陈六如蒙大赦,连忙紧紧地跟了上去,可年嬷嬷的脸色却还是白得吓人,真像是见了鬼似的,一直到上了马车都没缓过劲来。 好好的,方才是怎么了?侯夫人忍不住道,若真是误了宫宴可怎么办才好? 她在下人面前颐指气使,可真到了伯恩侯面前,语气不自觉得便收敛了许多,可饶是如此,伯恩侯也没理会半句,当做耳旁风一样。 两人感情不睦这并不是个秘密,但这么些年过来,就算是看在儿女的份上,大半时候也是不会拂脸面的,这次算是个例外。 侯夫人脸上挂不住,倒是没再念叨,偏过头去看了眼年嬷嬷。 年嬷嬷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神游天外似的,直到被侯夫人不留痕迹地踢了一脚,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知道主子想问什么,可当着伯恩侯的面,却是半句都不敢说的。 当年的事虽过去近二十年,可年嬷嬷至今都记得伯恩侯当初发疯似的模样,也记得砍坏了桌角、削断她鬓发的那一剑,全然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过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摆脱了噩梦,再没人敢提起。 可谁能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竟会再见着个相仿的人?对年嬷嬷而言,可真真是夜半鬼敲门一样的惊悚。 侯夫人狠狠地瞪了年嬷嬷一眼,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一直等到入宫之后,与伯恩侯分开来,她才不耐烦地拧着眉,压低了生意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让你吓成那副鬼样? 宫女在前边引路,带着主仆二人到御花园中皇后摆的宴席。 年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在侯夫人身旁伺候多年,深知当年那事意味着什么,如今若是提了,只怕过会儿的宴席都无心应酬了。 思来想去,她劝道:若不然,还是等回到侯府 这有什么?侯夫人愈发不耐烦起来,你只管说就是,少神神叨叨的,我就不信什么事情还能吓着我不成? 年嬷嬷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侯夫人的确是过得顺风顺水,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可这事,真不能寻常视之。 眼见着主子都要动怒了,年嬷嬷没法,只能如实道:老奴奉您之命去请侯爷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拦着的那位姑娘很是眼熟,像极了当年那人。 她甚至没敢提宁烟的名字,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发,仍旧心有余悸。 侯夫人初时并没能反应过来,甚至还有着恼,觉着年嬷嬷这是装神弄鬼有意欺瞒,及至余光瞥见她这动作后,却是不由得一愣。 当那猜测从浮现在心中时,她直接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年嬷嬷,脸色亦是煞白。 年嬷嬷一早就知道她会是这反应,苦笑了声。 前面引路的那女史回过头来,恭恭敬敬地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侯夫人这才意识到尚在宫中,她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随后强撑着笑道:无事。 女史看出她笑容中的勉强,但并没多问,只继续向着御花园走去。 片刻后,侯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此话当真? 年嬷嬷叹道:老奴如何敢在这事上骗您? 怎么可能?侯夫人一想起当年那些旧事,只觉得都要上不来气了,二十年了,她怎么还是阴魂不散的! 她与伯恩侯虽没什么夫妻情分可言,但这些年来身居高位,儿女双全,可谓是逍遥自在得很。但宁烟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就像是死xue一样,碰都碰不得。 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什么模样相仿的人! 年嬷嬷料想得不错,侯夫人打从知道这件事后,便再没法子专心应酬这次的重阳宫宴了,落座之后相熟的夫人们来问候,她也始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