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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正懊恼,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苗娘?” 她回头,瞧见是村里的李婶子。之前屠安说帮她换衣服的那个人。 三十岁的年纪,颜色姣好,是远近几村出了名的好看的女子。 只可惜,她家男人外出的时候落了难,没了,她便成了寡妇。 “李婶子。”苗苗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她浅笑,唤了声。 “又来洗衣服啊?”李婶子不姓李,姓田,名文秀。 丈夫姓李,年纪不大在村里辈分却比差不多年纪的人长一辈,大家便随了夫家姓氏唤她,婶子,某某家的。 苗苗轻轻点了点头,看她视线落在她身边的木桶上,苗苗挪了挪脚,微微挡了挡,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田文秀远远的瞧见苗娘站在水边,弯着身,还探了出去,赶着脚步靠近。 这姑娘落水了两回了,她这模样她也不敢大声喊她,生怕她又落了水。 轻声唤了人,却瞧见她一脸通红,眼底流露出的一丝羞怯的情绪,让她松了口气,这模样不似想不开。 与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的落在她身边的桶里,田文秀眼里带着笑。 先前这姑娘落水,着实让人可怜。 村里的人淳朴,她生活艰难,又一个人,亲事被拒,无人开解,加上屋子又塌了,压垮了她,一时相差了大家都理解。 现在她和屠安两人的亲事已经定了,她又这模样,想来也不会再想不开了。 田文秀放下手里的盆子,蹲身拿出自己的衣服,招呼着她一起。 苗苗侧着身把自己的衣服倒了出来,用盆子遮住木桶,这才与李婶子并排着洗衣服。 河水潺潺,耳边风声,水声,飞鸟声听得让人情绪放松,苗苗一时也忘了之前被屠安撞见的尴尬懊恼,轻声与李婶子说话。 “怎么没瞧见辉子?”辉子李辉是李婶子的儿子,八岁左右。 平时,李婶子紧张的很,出门都带在身边的。 田文秀无奈的叹了声,道: “昨儿给他啊婆带了去,我洗完衣服边就接了回来。” 这阿婆不是奶奶,是田文秀的阿娘,辉子的外婆。 田文秀不是本村人,是隔壁村的。 李辉的阿爹生的好,白净体面,两人模样都出色,便有了这门亲事。 两人都勤快,只是人生并不顺遂。 李辉的爹想媳妇儿儿子过好日子,跟着人去了较远的地方做买卖,不成想人一去回来的就是尸体。 李辉阿爹一没,家里两位老人深受打击便双双病逝,留下田文秀和李辉母子二人。 好在,有娘家父母兄弟帮衬,这几年田文秀是熬过来了。 孩子也八岁了,再过几年就能议亲了,苦日子也快到头了。 苗苗浅笑道: “昨日才接过去,辉子怕是不肯那么容易回来的。” 往日她去打水,水井就在李婶子家前不远地儿,村里人都知道只要没瞧见辉子在地坝上玩儿,便是去了隔壁村,得好几日方才瞧得见人。 田文秀看了眼苗苗身旁的水桶,笑着调笑。“这回得赶着回来了,过两日得吃酒呢。” 苗苗脸上本来已经散了的红晕,蹭的一下又起来了,惹得田文秀笑出了声儿。 这姑娘在她嫁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辉子大,四五岁的模样。 十年的时间,梁婆带着日日打水,过她家屋子,她也算看着她长到这么大了。 而屠安那人在大人面前人缘不错,就是小孩子姑娘家怕那张脸。 苗娘有意屠安,和屠安身世差不多,没个累赘什么的,倒是与屠安般配。 不过,这般容易脸红的人,惹的田文秀想逗她。 “这么就害臊了,那桶子里的衣服你又敢拿来洗?” 苗苗手下的动作一顿,半落在水里的衣服顺着水险些飘走,她赶紧拽了回来,红着脸开口。 “我平时也帮村里人洗衣服……” 这解释,若是面不改色,最适宜。 可这红透了的脸,明明就是特意帮人洗衣服。 就如屠安那人,天没亮就赶着帮苗娘打水一般。她可是听见声响,隔着窗户瞧得真真的。 年轻男女这心思是为什么,她作为过来人,心头清楚。 “过两日就成亲了,你这面皮着实薄了些……不过洗个衣服,也不必羞的找借口,我就是嘴上说说,不笑话你。” 说不笑话,明明就在调笑她,苗苗红着脸低着头不吭声。“……” 看她羞的不吭声,田文秀不免想到曾经的自己,那时夫君尚在,那时未婚男女待嫁的心情,婚前不能见面又迫切想要见到对方,不顾礼教偷偷越过山林,隔着河水,不靠近,偷偷的见一见都心生欢喜。 被人瞧见,欲盖弥彰说什么散步,谁会跨过山林道河边散步? 只是,与他的往事只能一遍遍回忆,无法制造更多可以回想的记忆。 所以,她隔着水声,温柔的与她说。 “人生不如意之事比比皆是,每个人所经历的都不同。日子是自己的,好的坏的,都是我们人生中的一段历程。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努力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方能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期望你好的人。” “以后啊,切莫再要有那轻生的念头,你也不再是一个人,与屠安两人好好的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