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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濡很快体会到了更醉人的一场梦,整个人都仿佛飘荡进一片无底却诱人的森林,在即将踏入百花深处之时,他才费力挣开了梦的捕网,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缃缃,对不起。” 他抱歉地爬出水面,踉跄着架好双拐,逃也似地走进了卧室。 雷缃愣了一瞬,轻笑了一下,一颗眼泪却落入了温泉池水。 她光着脚,没有披上浴巾就走进了屋内。 辰濡也只穿了泳裤,愣愣地站在屋子中间,身上的水滴落到了地板上。直到见她进房间,他才缓过神来,去浴室拿了一块毛巾,仔细地替她把身上的水擦干。 雷缃蓦地抱紧了他,又被他身上的水蹭湿了。 “缃缃,我身上还湿的,你会感冒的。” “你总是什么都先想着我,要是感冒就一起好啦!”她带着哭腔把他搂得更紧了。 “快过春节了,节日里生病多不好”辰濡的声音变得暗哑低沉,“过几天就立春了啊” 雷缃的心颤了一下,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此刻心里想到的是什么。虽说立春离真正的春天还有一段时间,但她的订婚日期已经经由穆、雷两家商定,就放在三月中旬。 ——多快啊,他和辰濡相识的一年快过去了。 “明年三月的最后一个夜晚,会有闪电吗?”她梦呓般地问道。她和他便是在三月的最后一个夜晚相识的,原本不太美好的一天,奇怪的一场交集,如今却成了不舍放手的一段往事。 “我猜没有了。”他轻轻地说。 她没有说话,合上双眼,心中雷电交加,她感到恐惧,下意识地将他拥得更紧。 晚上,他们刚刚洗漱完准备入睡,却突然被按门铃。雷缃只当是服务人员,想也没想就开了门。没想到,走进来的竟然是家里的管家周叔。 “先生、太太让我来接你回去。”周叔环视了一眼房间,简短地说道。 雷缃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着实不轻。心里却也很快明白,定是哪个环节xiele密,父母已然知道辰濡的存在。辰濡这时候穿着睡衣睡裤,已经坐在床沿上,看她脸色刷白也觉察到了问题严重,顿时也慌乱地支着双拐站起身来。 周叔的眼落到他的脚踝处,他只穿了左脚的拖鞋,右脚可怜兮兮地垂在半空,足弓和脚趾扣着,是一望即可知的残缺。 雷缃见辰濡的头越来越低,想也知道此刻的境遇于他更是难堪。她握了握他抓着拐杖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周叔回道:“好,我跟你回去。我换个衣服,你在门外稍等我一下。” 合上门,雷缃和辰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一时无语。 “你不要怕,我能应付。”雷缃心里并无底气,却仍然对辰濡这样安抚道。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换好了来时的衣服后,雷缃打开了房门。 她和辰濡跟着周叔来到泊车位。宾利车里原本坐着的另一个年轻司机小章立马下了车,问好过后向她要来了她那辆车的钥匙。 周叔打开车门,请雷缃坐进去,同时对辰濡道:“小伙子,你坐后面那辆车,小章会负责把你送回家的。” 雷缃心里既松了口气,又觉得一阵闷痛。庆幸的是辰濡不必接受她父母的盘问羞辱,闷痛的是她也知道父母此举的意思——他们不屑和辰濡谈话,因为他压根不配。 辰濡咬了咬唇,有些倔强地转身走了。 雷缃追出车外,拉住了他:“别犯倔,大雪天的,又是山上,你自己没法回去的。” “我等天亮了自己下山坐长途汽车,就算没有直达的,总有办法转车的。”他说。 “我知道你想争口气,可是为了我别让我担心好吗?”雷缃根本无法想象拖着这样一双腿他怎么自己坐车回芦城。 “缃缃,你和别人一样轻视我”他的声音平淡,眼眸中却锁着痛苦。 “上车!”雷缃觉得不管他这一刻怎么钻牛角尖,她都没法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几经周折地返回芦城。尤其是经过今天晚上这一出,他的情绪波动、心绪不安,她宁可他怪自己小瞧他,也不要他冒出事的风险。 她把他直接推进了自己坐的那辆车里。 “缃缃”辰濡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呵,你看不出来吗?我不配和你待在一辆车里。” “周叔,开车吧。”雷缃心一横,吩咐道。 “可是先生、太太没说要我捎上其他人回家。”周叔面露难色。 “先送他,再送我回家。我们谁都不提就是了。”雷缃缓和了口吻道,“周叔,帮帮忙。” 周叔看着漫天飞雪,面上也露出了心软之色,轻叹一声,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了三个小时,一路上,车里都无人说话。进入芦城市区后,辰濡才说了车子发动后的第一句话:“已经回到芦城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雷缃略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她不知道父母对于辰濡了解多少,但无疑是越少越好。或许他们还不知道他的住址,这样,也少了日后可能去sao扰他的麻烦。随即便让周叔把车靠边停好,让辰濡下车。 “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明明心中七上八下,她却强作无事发生般,对他笑脸关照道。 可惜他笑不出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先生、太太在书房等你。”到家后,周叔对她说道,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千万别硬碰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