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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鲛人虔诚得跪到地上, 他们的鱼尾触及地面便化成一双腿,鲛人们双手合十,开始吟诵起古老的歌曲,歌曲声轻盈宛转,像是在给这些冤魂送行。

    修士们也双膝跪下,他们修炼百年,连化神期都没有真实的触及到几个,更不必说神!他们垂下脑袋,不敢用凡眼去玷污神。

    燕回舟本也不敢抬首,只是他的佛珠牵动着他的手腕朝着舒乐的方向指去,若不是燕回舟抓得紧,此时便飘向舒乐了。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最后一个冤魂被灵蝶带走,鲛人停止了吟唱。

    白光消失,舒乐也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神已消失,鲛人和修士的关系又焦灼起来。

    海洛看着扶枫,冷笑一声,“鲛人泪是娘娘赐给我们鲛人族的神物,我他日必回取回。”

    一挥手,鲛纱画从天空中飘下,所有的鲛人涌入画中,画重回到元钰的手中。

    元钰执剑的身子不曾动摇,但是她现在的状况也不好,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元婴期的身体,能挥动苍芜剑并和化神期的许宗君打成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一捏诀,御剑离开。离开前还喊了声花言。

    花言还沉浸在方才的神迹之中,他看见舒乐化身成神降临世间,可是此间不是已经无神了吗?

    还是,那是舒乐身为神使拥有的一丝神力?

    花言不再多想,他看着这些修士,大部分的修士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他冷笑一声,看到了燕回舟。

    燕回舟正看着自己的珠子出神,却见他身后的那名修士举起剑直直捅向他的后心窝!

    花言根本来不及阻止,燕回舟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鲜血溅在佛珠上,喂了血的佛珠发出红色的光芒,又淡了下去。

    “燕回舟!”

    “回舟师兄!”

    “回舟!”

    燕回舟神思朦胧,他的心口热乎乎的,脑子很沉,但是他又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他站在花海之中,两手搭着胯前,默默地看着他。

    “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他说道。

    燕回舟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刚想要开口问他,才发现自己张不了口。

    “你去吧!”

    和尚对他道,而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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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润寺中,舒乐换回了自己的模样,她脸色苍白,身子虚弱的将床上奄奄一息的燕回舟扶起来,然后将自己剩下的灵力传输给燕回舟。

    燕回舟被刺伤心脉,了无用自己的一窍玲珑心吊着他一口气回到了恩润寺。

    景丰找来了中土的名医都无所医救的法子,因他的灵脉本不是灵脉,而是夜摩罗的经络,现在经络断裂,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将其链接。

    舒乐呼吸沉重,手掌心放在燕回舟的胸口上,抬手间都失去了力气,不知道是方才用灵力过多还是如何,她记不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的脑袋疼极了。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燕回舟的胸口涌进去,舒乐额间的夜摩罗越来越淡。从燕回舟的胸口为中心,夜摩罗金色的经络因注入的灵力有了活力,重新沿着燕回舟的经脉游走起来,去连接那些断裂的部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舒乐脑子沉重,失去了控制四肢的力气,身子跌落进燕回舟的怀里。燕回舟方才恢复意识,第一时间接住了舒乐。

    他顾不得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看着舒乐发白的脸,她的身体冰凉让他害怕。

    “师尊!师尊!”

    “嗯......”舒乐用劲力气去回应燕回舟,她怕自己不应他,燕回舟就会哭,可是燕回舟还是哭了,湿热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让她也湿了。

    “别......”舒乐气若游丝,她还想再说些话,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燕回舟泪眼模糊,牙齿都在打颤,舒乐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变得轻盈,他抱紧了舒乐,生怕松手舒乐就消失,可是舒乐失去最后一丝气息的时候,她的身体也化成了气,化成了风。

    “师尊!!!”

    燕回舟撕心裂肺,却抓不住舒乐衣衫的衣角。她化成了这个世间的任何一物,她消失了。

    第87章 . 八十七个马甲

    舒乐的意识一直很朦胧, 她觉得自己是风,自己是雨,自己是云。她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她并没有消失, 她一直在燕回舟的身边,看着他伤心,看着他难过。但是那时的她是一阵风,是一朵花, 是一棵树。

    她存在于燕回舟的每一个地方, 但是燕回舟却看不见她, 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思维非常的钝, 无法去思考自己是谁, 除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她什么也不明白。

    她是花的时候, 起风了, 她就随风飘到燕回舟的肩膀上;她是树时, 阳光热烈,她就撑开枝丫为燕回舟挡住阳光。

    她陪着燕回舟走过了许多地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守着这个人。她看着这个少年在时光的洗礼中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成了舒乐喜欢的模样。

    或者说,他什么模样舒乐都很喜欢。

    只是燕回舟越发的沉默寡言,他脸上的棱角越来越僵硬, 像是很久没有做过表情的人。

    舒乐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没有喜怒哀乐。

    不, 准确的说,这个人怎么没有喜怒乐,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悲伤。

    他穿着白色的衣裳,额间竖着一指宽的白色发带, 像是在为谁戴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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