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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鸿就在这时候跨进了门,一看这殿里情形,他皱眉又松开,缓步上前与明意行礼:“臣忙于前朝之事,故而来迟,还请司上恕罪。” 瞧见他,明意的脸色就好了不少:“爱卿免礼,可是新的法度出了什么问题?” 周子鸿点头:“司徒大人正在与刑部几个有意见的老臣周旋,也过来不了。” “有意见那几个老臣,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有个才人开口,皱眉道,“他们那几个人,天天嚷着为朝阳鞠躬尽瘁,却是生怕自己的威权被动摇半分,一切他们不熟悉的东西,都是不愿意接受的。” “叫苏合去劝吧,他跟那几个老臣比较熟。” 明意点头,看向另一个才人:“苏合,你等会儿就出去一趟。” “是,司上。” 第198章 他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 纪伯宰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 明意这满屋子的男人,个个竟都是官职在身?她胆子也真是大,敢让后院干政。一个后院的行礼问安,竟弄得跟朝会差不多。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瞬,接着这群男人就恢复了拈酸吃醋的模样,这个说司上好久没去看他了,那个说周大人真是受宠极了。 周子鸿走到明意身边立好,淡淡地道:“人多的地方,就是嘴杂。” 明意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又对纪伯宰道:“还没正式介绍过,这是周子鸿,我的人。” 纪伯宰放在扶手上的指尖缩了缩。 他懒散地抬眼,对上周子鸿略带刺的眼神,淡淡哼笑:“久仰大名。” 周子鸿也与他拱手,颔首:“司上事务繁忙,陛下若有事,也可以吩咐臣下去办。” 没必要每天都把人拎去晴明殿说话。 “臣到底是臣,很多事你的司上办得了,你办不了。” “也是。”周子鸿勾唇,“谁敢不听陛下的命令呢。” 他也只能靠命令才能让她去见他,否则,司上多看他一眼也不愿。 纪伯宰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嘴角微微往下抿。 “时候不早了,各位请完安就回去各自做事吧。”明意起身,摆了摆手,又对纪伯宰行礼,“近来苍雪与朝阳的贸易多有摩擦,臣也得去处理公务了。” 一般人家这么说就是个托词,放她走就是了,然而纪伯宰偏多问一句:“什么摩擦?” 明意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道:“苍雪的商贾违背禁令,在漕运的货物里夹带女人偷渡,被抓了个正着,在渡口上起了冲突。” 眼神微沉,纪伯宰起身:“我同你一起过去。” “陛下位高权重,出行不便,臣下随着司上去即可。”周子鸿道,“此等事件不是头一次发生,臣已经轻车熟路。” 说罢,拉着明意就出门。 纪伯宰看着他落在明意手腕上的手,微微眯眼。 不能气,不能失态,他现在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只能忍着。 深吸几口气,他跟着动身,不管他俩在前头走得多快,也让不休牵了车在后头跟着。 如周子鸿所说,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尤其在新法度颁布之后,这些人仿佛在与朝阳城挑衅一般,一船货物里偷藏了两百多名女子。 明意一到渡口就气得手抖,这些女子里有许多人分明是被强抢来的,身上衣料贵重,挣扎得手腕被绳子勒得血rou模糊。 被押着的商贾还不服气,仰头叫嚣:“你朝阳的律法,凭什么治我苍雪人的罪?” 明意上前就给了他一拳,将他牙齿打落两颗,人也往旁边栽去。 “司上。”周子鸿连忙拦住她,轻轻摇头,“不可。” 这人没说错,朝阳的律法确实不能问罪苍雪人,以往他们应对这种事的法子也只是将人偷偷救出来,叫这些商贾吃哑巴亏。若是放到明面上,反而不好办。 “打人?你堂堂朝阳城城主,欺负我一个苍雪商贾?”那人爬起来,嘴里含糊着血,抬手就嚷嚷,“苍雪的商人们看好了啊,朝阳城不愿与我们贸易往来,我们苍雪人在这里要平白无故地挨打!” 苍雪是贸易大城,朝阳也是贸易大城,不同的是朝阳靠商贾赚差价而活,苍雪却是实打实地靠他们城池产出的东西而活,若没有苍雪的贸易往来,很多朝阳人的利益都要受损。 四周的苍雪商人都跟着愤懑起来,明意冷笑:“平白无故?你夺我朝阳之人的妻女,让两百多条鲜活的人命变成货物,这叫平白无故?你若说一个是字,我立马驾车前往你苍雪城,将你家里的叔伯侄儿也一并用车拉走,卖去慕星城奴隶场当苦力。” 四周围着的朝阳城人也叫骂起来:“拐人妻女天打雷劈!” “你就不是娘生的?不把女人当人?” “你若说我朝阳律法管不着你,也罢,但律法能护我朝阳城的人,你囚禁我无罪的百姓,我有权将她们救下来。”明意挥手,身后的护卫一拥而上,将车里捆着的女子们挨个松绑放了出来。 苍雪商人大怒:“贸易往来,有买有卖,这些都是我给了钱的,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我要回去告你,我要让我们司上去陛下面前告你!” “在这儿呢,不用回去那么折腾。”人群之外,有人轻声开口,声音却传遍了整个渡口。 众人惊讶地回神,就看见六城之主站在一辆兽车的车辕上,懒洋洋地朝苍雪那人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