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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砚轻扣着窗框,问竹影下练剑的莫惊春:“你会骑射吗?” 青年身形趔趄,冷峻面容浮上红霞,有些无语,他一个专攻剑术的瞎子,学什么骑射? 萧云砚摸了摸鼻尖,有些嫌弃道:“算了,指望不上你。” 莫惊春冷哼一声,“你想去找阿愿姑娘拜师就直说,拐弯抹角没意思。” 被戳中心思,少年猛然将窗户阖上,重重一响冲击着青年的耳膜,他把玉竹剑插入背后剑鞘,低语道:“混账小子。” 我要不是你表哥,我拿剑戳死你。 · 超度事了,萧云砚让人告诉陈愿明日启程回南萧,比较急迫。 陈愿隐约猜测与姜昭有关。 他到底是不放心自己的未婚小娇妻和风华正茂的皇叔在一起,有一说一少年的直觉还是挺敏锐的,但有陈愿这个工具人在,他想都别想。 将欠条和饮食方子托小和尚给陈祁御送去后,陈愿就留在禅房收拾细软,窗外天色薄暮,晚风中隐约有花香。 少女的思绪飘远,直到有人敲了敲窗纸,搁下些东西。 陈愿蓦然回首,看见了西窗外的剪影,暮色昏沉,那青年僧人靠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一条腿曲起,只留给陈愿一个背影。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送欠条过去,也没有问她是不是知道了那个秘密,只是用一贯的口吻说: “还是在夜间睡不安稳吗?” 陈愿应声:“好多了。” 陈祁御就不再多问,他没有回头,她不知道他的情绪,却觉得暮色下的僧人越来越遥远。 她喉咙发紧,却再叫不出一声皇兄,是陈祁御最后说:“阿愿,欠条在我这里不算数,那些东西是我本来就打算给你的,就当嫁妆。” 陈愿想说什么,陈祁御直接打断道:“不许拒绝。”他笑了笑:“我没有给你幸福的资格,你也不能剥夺我祝福你的权利。” 陈愿抿唇,只能笨拙地说一声谢谢。 “好。”陈祁御单手从栏杆上跃下,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陈愿走到窗前,一推开就发现了他留下来的东西。 ——窗台上厚厚一沓银票,还有几罐鹅梨帐中香,催眠的。 清甜的芳香能使人心情舒畅。 陈愿把东西抱在怀中,她想起从前那些年岁,不禁微微抬首,防止眼眶里guntang的泪水往下掉。 陈祁御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她对绥王殿下,无疾而终的暗恋里总有这样或那样不可逾越的东西,而在这世界上,两个人之间,仅仅有喜欢是不够的。 陈愿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直到有一天,有个人翻山越岭朝她走来,她才明白拼了命的喜欢是会有奇迹的。 陈愿将东西放进包袱里,一并取下了系在颈间的铜钱吊坠。 翌日,空隐寺外飘着小雪,萧云砚和莫惊春头戴斗笠,牵马站在树下,等着陈愿过来。 她撑着伞立在山门前,已经同师父空隐道过别,也吃过道别饭,迟迟不动身是因为在等陈祁御。 已经等了两盏茶的时间。 陈愿望着古朴的青石台阶,眸子里的光亮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她垂下长睫,正欲转身时,那一袭墨灰色袈裟的僧人终于出现。 陈祁御唤了一声阿愿。 她回过头,眼底带着喜色,把伞往上抬了抬,等青年走过来。 他似乎一宿未眠,本该明润的桃花眼里有了红血丝,唇边漾起的笑容也显得有些疲倦。 陈愿知道他承担的远比自己多,她也应该把话说清楚。 “大师,你曾许我三个愿望……离开前,我想到第三个愿望了。” 她搁下伞,从怀中取出铜钱吊坠,在陈祁御复杂的眸色中,重新系回僧人腕间。 “第一个愿,助我金蝉脱壳。” “第二个愿,借我白银千两。” “第三个愿,盼你余生皆安。” 陈愿收回手,带着一贯的清冷与洒脱:“祁御大师,倘若你终有一天和陈文帝兵刃相向,不必顾及我,那老头在我这里远没你重要。” 说难听些,在她难熬的岁月里,反倒是长兄如父,填补了她缺失的亲情。 何况是父皇先动的手,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是陈文帝害死了陈祁御的亲生父亲,又娶了他的母亲。 那老头要是跟陈祁御打起来,笑死,她根本不会管。 第27章 · 陈祁御怔了好久。 他经商多年, 是个弯弯绕绕的脾性,总觉得陈愿这番话是在宽慰他,让他不要有负担。 他其实很了解她, 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真到了那一刻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总比旁人心软几分。 就好比行军作战那些年, 她在战场上厮杀虽然毫不手软,但留下了失眠做噩梦的毛病,且每次凯旋归来,她都要在佛前跪上几天几夜, 不吃不喝, 替亡者点长明灯。 偶尔也会看见她坐在竹林中, 擦拭白银长|枪,一坐就是大半日,她还总觉得没有擦拭干净, 即便长|枪刃面如雪。 陈祁御心疼她,却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背起她, 自从知道父母与陈文帝的纠葛后,他对陈愿的亲情就悄然变化起来。 这份喜欢藏在僧人心底,也做好了一辈子不说出口的准备,唯一的泄露是在比武时的单手相让, 以及他亲手研磨调试的帐中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