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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这才一一散了。 大阿哥身侧跟着明珠,两人低声谈论着话。 “户部,兵部,贝勒爷怎么偏挑了这两个,”明珠揉了揉眉心,面色凝重道,“没一个好相与的。” 户部管着户籍和账簿,兵部管着军籍和粮饷,水深就不说了,关键是如何把握好度。挖的深了,必不能全身而退;挖的浅了,这不是在皇上跟前讨嫌么。 大阿哥哼笑:“当我不知道这些?老三那几个精明得很,这不是没法子吗。何况太子的内务府也不逞多让,过段时日,他和老四还要向您讨债呢。” 明珠若有所思,随即不说话了。 这国库的银子,谁没有借个一两二两的。借钱容易要钱难,特别是宗室的几个亲王郡王,这要把人得罪透了,太子的储位还会稳如泰山? 略微一想,明珠立马舒坦了。 另一头,索额图忧心忡忡,暂且没心思关怀自家的库房,和宿敌想到了一块去:“太子爷的手段可要温和些。” 随即压低声音道:“也就是催债难……内务府倒是好办。凌普是爷的奶兄,虽说平日不管实事,话语权却是足够,能给您提供诸多方便。” 索额图出谋划策的模样像极了狗头军师,太子没说话,侧头看了他一眼。 便利? 爷的十万两,没了。 那一眼有些凉飕飕的,索额图心下生疑,下意识地收了声,暗道不对啊。 他还在这里琢磨,太子骤然停下脚步,转头唤了声四弟,“收拾收拾,咱们去广储司。” 广储司是内务府最为庞大的机构,手下管事无数,专管物资供应,钱财周转亦在此处。四阿哥跟在后头,闻言颔首加快脚步,忽然间,他浑身一僵。 胤禛终于知道,被他遗漏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弘晏随他办差这事,他还没来得及同二哥解释!! 早朝过后,大臣们结伴而行,脚程快的已然临近乾清门。有眼尖者看到一顶金黄小轿停在一旁,不禁吃了一惊,此乃何人? 能来乾清门的,万不可能是后妃娘娘。况且饰物金黄,唯有本朝皇子能用,要说唯一的例外,便是被皇上特许的皇长孙殿下。 看这轿辇的规模…… 大臣们按下猜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余光下意识地朝太子飘去。 恰在这时,索额图亦是注意到了小轿,油然而生一股熟悉之感。 “太子爷,”他迟疑着问,“这是……” 四阿哥正想张口解释,闻言拧眉望去,很快眼前一黑。 在他的摇摇欲坠中,一只嫩手掀开轿帘,没过多时,钻出一张玉琢似的脸。瑞凤眼,圆圆面,深梨涡,小小的嘴唇上翘着,说不出的清俊可爱。 弘晏眼神不住地搜寻着,一见胤禛便笑了起来。 他甜甜喊了声四叔,“四叔,有汗玛法的准许,我来随你办差了。” 刹那间,乾清门死一般的寂静。 大贝勒吃惊地瞪大眼,明珠手腕一抖,串珠哗啦啦地掉在地上。佟国维的长须上下翘动,面色有了瞬间空白;索额图愣在原地,灵魂出窍似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三贝勒以及诸位皇子呆滞片刻,小心瞥了眼太子,又齐刷刷朝四阿哥望去。 太子:“…………” 胤禛:“……二哥,你听我解释。” 第9章 震慑 太子骤然被“天降大礼包”砸到,面色红红白白好不精彩。 眼见弘晏笑容灿烂奔胤禛而去,他冷笑一声,凉凉道:“解释?好啊,孤等着你解释。” 呵呵,真是出息了。叔侄俩串通一气瞒着他,听元宝的意思,汗阿玛也是准许了的。 他竟做了回小丑,不配拥有鼎鼎大名,太子气得头顶冒烟儿,也顾不上什么储君的姿仪,快步上前攥住弘晏的小肥手,把儿子抱了起来,压低声音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从这个角度望去,太子的神情莫测,气息分外危险,弘晏愣了一秒,暗道要糟。 四叔难不成忘了和他爹解释? 背锅的人没了,这不是坑他么。 弘晏暗自叫苦,立马敛起甜甜的笑,乖巧得不能再乖巧,“您消消气!我同汗玛法说好了,今儿便跟在四叔身旁开开眼,长长见识,也为了替阿玛分忧。” “二哥,就如元宝所言,”四阿哥咳了一声,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插嘴,歉然道,“是弟弟的错。昨日得蒙召见太过惊讶,竟忘记同二哥说上一声……” 太子英俊的面容红绿交错,一时间竟不知怪罪谁好。 元宝胡闹,汗阿玛怎么还支持他胡闹? 只这儿到底是乾清门,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就如当下,索额图灵魂重新附体,急急忙忙赶了上来,一张老脸红光满面的,激动地唤道:“长孙殿下——” 顾及场合与自个的脸面,太子狠狠戳了一下弘晏的圆脸蛋,咽下怒气,重新露出得体矜持的笑容,不情不愿地把他放到地上。 得亏他爹有着偶像包袱,这一劫算是过了。弘晏松了一口气,不禁感谢起救场的索大人,目光和善地朝他看去,就像看着一个适合背锅的好人,“曾叔祖父。” 索额图身为外臣极少见到弘晏,要说上一回,还是宫宴之时远远地望了眼,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