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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李德全向他传达口谕:“阿哥年少气盛,冲动些无可厚非,皇上说了,要您以此为戒,凡事三思而后行。用完气力,想必也累了,阿哥可要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好。” 送完金创药,继而掀开托盘上的红布,里头摆着一张花纹繁复,制作精巧的弓。十四摩挲许久,望着帐顶出神,这是汗阿玛给他的奖赏。 想寻一趟弘晏,却终是舍不下面子,十四拉长一张脸,面色阴沉沉的,当晚,翻来覆去没了睡意。 —— 夜色降临,京城处在静谧之中。 四阿哥下衙归来,沐浴洗去一番疲累,同福晋用了膳,瞧了弘晖弘昀与大格格,过后坐在书房,处理案卷埋头办差。 这是他一天的作息,健康向上,沉迷工作,习惯成自然。 汗阿玛奉太后出行,朝廷还在运转,京城近来风平浪静,没有谁出幺蛾子。胤禛对此很能理解,众人争宠无人看,可不就得安分下来。 看了会案卷出了会神,也不知元宝吃得好不好,玩得尽不尽兴,算算日子,再有三日,他们也该回程了。 知己不在身边的日子,饭都有些不香甜,四阿哥搁下笔,颇为想念。就在这时,苏培盛敲了敲房门,声音有些凝重:“爷,太子爷急报。掺在毓庆宫家书里头,快马加鞭没走官道,太子妃刚刚遣人送来。” 已是入夜,太子急报?为何不走官道? 四阿哥眉眼一凌,脑中转过数个念头,沉声道:“进来。” 苏培盛屏息递上信,封口涂了火漆,并没有拆阅的痕迹。 胤禛略有些迫切地抽出,展开,逐字逐句读下去,俊脸倏然变得暗沉,乍一眼看去,像是暗得能滴出水。 书房笼罩着无与伦比的低气压,首当其冲便是苏培盛。苏培盛战战兢兢,摸了摸冰冷的衣裳,大气不敢喘一声。 塞外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得太子爷急迫至此,他们爷发了那么大火气? 自从与弘晏阿哥成了知己,爷被哄得服服帖帖,冷脸变少了,笑容变多了。除却德嫔娘娘重病那回,这副情态实在少见,苏培盛缩起脖子,越想越是慌张。 胡思乱想间,他们爷嘴里吐出两个字:“知己……” 苏培盛糊涂了,知己? “原来如此。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胤禛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且让他鸠占鹊巢,得意一段时日。” 说着冷笑起来,“尚未成亲就有一肚子诡计,是爷小看了他,竟干出引狼入室这等蠢事。跌了一次跟头,就不会有第二次,等他回京……” 四阿哥不说话了。烛影晃动,他的脸庞显得晦暗莫测。 苏培盛:???? —— 篝火晚宴告一段落,之后便是朝廷与各个部落冗长的扯皮。朝贡的数目,内部的动乱,还有相邻草场的归属,鸡毛蒜皮的纠纷,桩桩件件,有大有小,让理藩院的随行官员忙碌不已。 巴克尔与他的阿爸,好似被人遗忘了。 草原强者为尊,天生臂力又如何?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试。 这是科尔沁的地盘,漠西那边鞭长莫及,他们父子还能当场造反不成? 往日交好的王公收起友善的笑容,同官员们殷切谈天,还有鼓起勇气向太子探听长孙是如何练箭的,能否让十四阿哥教教他们不成器的孩子。 连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织毛衣实在说不出口,太子沉默一会儿,含笑道,“弘晏天生直觉,至于十四弟那儿,孤做不了主。” 他们这才遗憾作罢。 郡王今晚实在高兴,拍着胸脯同皇上表忠心,顾及时候晚了,这才没有领着世子给十四阿哥道谢,给弘晏道谢。 思来想去,他叮嘱幼子道:“若能获得几句箭术指点,该是何等无价之宝啊。果敦要好好侍奉长孙殿下,明白吗?” 果敦兴奋极了,郑重地点点头。 那厢,弘晏被皇上大力夸奖了一顿,被太后揉搓许久,也再一次被太子奖励rou干,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迎着月色,绕进一处偏僻之地,弘晏拍了拍手,下一瞬,灰衣侍卫幽灵似的出现在身旁,静候他的吩咐。 弘晏冷酷道:“套麻袋,揍巴克尔。” 从今往后,巴克尔的部落,乃是羊毛重点发展对象,九叔生意的试验田,享受中央直发的优惠政策,经济水平走在世界前列。 “下手重一点,人家皮糙rou厚,下手轻了没感知。助人为乐,你我义不容辞。” 灰衣侍卫:“……” “是。” ——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十四阿哥的帐篷面前,趴了一个人。 说是人,也不是。整张脸鼻青脸肿,看不出清晰的五官,头发如稻草一般,像极了猪头。 沿着草地去寻,不难看出挣扎的痕迹。此人被打之后,爬了好一段路,许是想要求救,直至看到帐篷隐约的轮廓,这才放心晕了过去。 周围很快聚集了人,若有似无的眼神飘来,十四阿哥脸都绿了。 昨夜睡不着觉,大清早还遇上晦气! 没等众人上前辨认,忽然之间,首领跌跌撞撞地赶来,抱着猪头悲喊道:“我儿——” 众人哗然,这,这是巴克尔?! 弘晏揉揉眼睛,掀开帐篷,踮起脚尖远远一望,困意消散无踪,立马清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