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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两个多月的时间,调养手册制作完成。大半部分是为药方,包括疟疾的治法,写得通俗易懂,并不深奥;小半部分是为生活小贴士,包括孕妇的忌讳,幼童的护养,以及相克食谱的摘抄,若有重疾,强调通风消毒,等等等等。 这本手册聚集了太医院上上下下的心血,弘晏自觉出的力气,远远不如太医们。思来想去,他向太子讨了一封空白奏折,认认真真提笔记叙,准备向皇上请功,就算升不了官,他们也该受皇上赏,妙手仁心的名声传扬天下。 但在院判看来,皇长孙殿下放下身段,给予他们前所未有的尊重,仿佛有种魔力,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拧成一股绳。 好长一段时间,太医院弥漫着浓厚的学术气息,还有注重传承,最是藏私的老太医掏出家传绝学,打鸡血似的奉献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小爷带来的改变啊! 手册制作完毕,送去印刷的那刻,年轻感性的太医湿了眼眶,头发花白,见惯生死的太医感慨万千。此时此刻,不管他们立场如何,偏向哪位娘娘,眼底充斥着一模一样的激动,看向弘晏的眼神炽热万分。 从今往后,小爷要是生病,就是他们的失职!! 就在心照不宣间,给毓庆宫大大小小的主子们瞧病,成了太医院最为抢手的差事。 譬如今儿晌午,太子妃延请太医,例行给元曦把脉,想要瞧瞧小格格的身体如何。当值的三人为争名额打破了头,脱颖而出的那位给自己涂上跌打膏,兴高采烈拎着药箱奔向毓庆宫。 太子妃瞧见太医额间的青紫,给全嬷嬷使了个眼色。全嬷嬷暗嘶一声,试探地问:“您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淡然得道骨仙风:“医路艰辛,微臣早已习惯。” 在场宫女全都没有听懂,不妨碍她们透出敬仰的眼神,连全嬷嬷都放轻声音,不欲惊扰了如此高人。 “您请。” …… 太医间的勾心斗角,弘晏并不知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手册编撰完毕,皇上说话算话,终于派出一队侍卫奔赴盛京,宣读赦免戴梓,允他回京的旨意。至于充公的府邸要不要还,皇上没有明说;恢不恢复戴梓的官位,皇上也没有明说。 这日正逢下衙时分,弘晏问起的时候,皇上淡淡道:“待职察看。若他满腹怨言,性子偏激,叫朕如何放心地用?” 弘晏沉思片刻,道:“汗玛法说的是。” 瞧见御桌堆了高高的奏折,弘晏闭上嘴不再打搅,临近年关,皇上需要处理的政务远胜从前。 想了想,从衣襟掏出一本小册子,悄悄推到皇上手边,小小声道:“汗玛法如若有空,随意翻一翻便好,当做闲暇时候的消遣。” 过了年关,才是推广调养手册的好时机,他不着急。说罢蹑手蹑脚地转身,露出一对小梨涡,准备去往乾西五所问问九叔,毛衣大业进展得如何了。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弘晏遇上了五爷。 五爷见到侄儿很是欣喜,面上浮现几个大字:终于等到你。叔侄俩亲亲热热地寒暄,片刻,他轻咳一声,道:“元宝啊,五叔订做了一件毛衣。” 弘晏惊喜不已,当即询问款式,五爷笑呵呵地说:“五叔穿着呢。” 说着脱下外裳,露出一件白底绿纹的毛衣。衣领绣着两只黑色猪崽,憨态可掬,前胸绣着一个巨大的——巨大的“知”字,龙飞凤舞,瞧着像是行书。 还来不及夸赞五爷的巧思,弘晏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五爷转过身去,为侄儿展示后背的“己”字,随后转过身来,含蓄地笑:“如何?” 瞧他的态度,对毛衣颇为喜爱,迫不及待想要获得知己的认同。 弘晏:“…………” 弘晏呆在原地,眼神发直,半晌说不出话。 不仅仅是因为毛衣,也因为五爷的身后,站了两个人。 一个面若寒霜,一个笑若春风。 与往日大相径庭,四爷的衣襟有些敞。他铁青着脸,锐利的目光剐向五爷,那厢,八爷笑容渐淡,不由拢了拢外裳,把不大不小的“知己”二字遮住。 该来的总不来,不该来的从不缺席。李德全气喘吁吁地赶来,正正对上弘晏呆滞的视线,“小爷,皇上瞧了册子,叫奴才唤您过去……” 谁知四爷八爷也在,还有一个正在展示的五爷。 李德全卡住了,李德全不说话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奴才给四贝勒,五贝勒,八贝勒请安。”继而望向五爷,小心翼翼,难以启齿地问:“您……可要请太医瞧瞧?” 第110章 暴露 一更 现今的场面,怎一个混乱了得。 李德全出声的时候,五爷再也笑不出来;李德全提起四贝勒八贝勒的时候,五爷彻底没了笑容。 他慌忙从贴身太监手里接过外裳,鼓作镇定地套到毛衣外头,把知己二字藏好,藏得妥妥贴贴,藏得别人再也不能发现,随后动了动喉咙,在心里打起了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元宝的反应不对劲,他还以为知己不喜欢。 真是天要亡他,时机怎会如此不凑巧? 他们站这多久了,四哥看去了多少?八弟看去了多少? 还有李大总管,怎么就碰上李德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