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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堆的大道理,听得李德全愈发恍惚,皇上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平静下来。 他看向太子,淡淡道:“朕不欲给你指人。” “……”太子一愣,又是一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元宝不是告诉他…… 五爷缩了缩脖颈,三爷心头暗道不妙。皇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元宝做的对就是对,做的错也是对,他完完全全忽略了传声筒弘晏,迁怒上太子爷。凝望下头跪着的一排皇阿哥,皇上伸手点了点,不怒反笑,感叹着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宁愿舍弃一己私欲,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子。” “既有如此高尚情cao,下衙以后,给朕收拾好铺盖种田去。”皇上笑着说,“帮胤俄撰写《手册》,也不枉你们白日辛劳,深夜求见的心血不是?” 办差很忙的众贝勒:“……” 从前拒绝十弟的四爷:“…………” 再加辩解,老爷子怕是要开骂罚俸,由太子领衔的皇子天团唯有遵命,旋即灰溜溜地告退。 月明星稀,夜色深沉。乾清门前,八爷欲言又止:“二哥。” 若真计较,还是他的后院最单薄。福晋怀有身孕,侧福晋和格格都没个影儿,按照惯例,此次选秀定要赐下人来,是他们连累了二哥。 四爷七爷也是这般想的。一想到明儿要前往皇庄报道,还有那本难倒十爷的《种田手册》,面色略有些发苦。 老十对种田一窍不通,他们又熟悉到哪里去? 太子面色沉沉地摇摇头,“孤亦有错。” 错在觐见的时机不对,错在太相信臭小子的话!太子身披月色回到毓庆宫,转眼望见出屋相迎的太子妃。 他的眼眸柔和下来:“怎么还没睡。” 太子妃温婉一笑:“元宝托我来问,听说爷干大事去了,不知成效如何?” 太子沉默半晌,努力压下手拿鸡毛掸子的欲望,“不错。” 若非弘晏明儿还要读书,他们父子俩定要彻夜畅聊。如此丢脸之事更不能让福晋知道,不过种田而已,他养猪都试了,又有什么难? …… 这般想的皇阿哥不在少数,他们很快就能明白,有些事不是想办成就能办成,即便天之骄子,朝野称赞,他们在种田上依然是个……菜鸡。 就像养猪那般,没有弘晏带领,没有五爷示范,他们哪里能行?不过比十爷好了点儿,不会认错小麦和粟米而已。 第二日,皇庄。 夕阳西下,土地传来丝丝热意,十爷抹了把汗,嘴张成了一个“o”型。 他捋起麻衣,全然一副农人的打扮,看着眼前一排衣着尊贵、不甚自在的诸位爷,傻眼许久,然后好悬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汗阿玛英明,汗阿玛果然惦念着他,知道他娶妻无限延后,让这么多哥哥们来陪! 胤俄憋着笑,端起主人翁的派头好一番关怀,继而殷勤地分发农具农物,还有一整套下地服。 尤其对着四爷,嘴上谦虚不已,听着阴阳怪气,“四哥,让弟弟好好欣赏您的种菜手段。《种田手册》离不开四哥的贡献,弟弟还有好长的路要学!” 四爷:“……” 五爷偷偷瞧了眼四爷,为老十的胆大包天鞠了一把泪。年轻就是好,这老虎屁股是你能撩的吗? 进度可是关系到你的婚事啊十弟。 这边,众阿哥热火朝天地开始种田,意图齐心协力编写《种田手册》,然而召来农事官询问后,从天而降一盆冷水。 “皇上有令,要按《养猪手册》的旧例编写,具有科学性与可行性。”农事官期期艾艾地说。‘科学性’还是弘晏养猪时候的口头禅,放在种田也不例外,他小心翼翼地补充,“最低的标准,便是能够印刷发行……” 太子手握锄头,光风霁月的笑容消失了。 臭小子那是有神女托梦、上天襄助,他有吗?? —— 弘晏虽疑惑阿玛神神秘秘不知在捣鼓什么,每日极晚方才回宫,想要探听却始终不得其法。 不仅他爹,他三叔,四叔,五叔,好像集体失踪似的,下衙之后便不见人影。转念一想他也忙碌,白天读书骑射,过后领着十二叔十三叔前往琉璃厂,谁都不得闲! 皇上把造办处总管交给弘晏使唤,全然是一副“好好干,朕放心”的态度,消息传到外头,甚至没有掀起多大波澜。朝臣早已习惯皇长孙殿下的奇思妙想,回回刷新丰功伟绩,他们从怀疑、惊叹到麻木,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多正常,多司空见惯?毕竟英雄出少年,小爷下回准备去哪儿办差? 还有赌知己的庄开盘,大臣们一边押,一边为四爷唏嘘。瞧瞧这一个个的后来居上,四贝勒想必过得不快乐,坐镇刑部时的冷脸直教人冰冻三尺,难,难,难。 弘晏觉得自己小小年纪,早已担负起不该担负的责任,至于五岁那年的咸鱼梦,早就碎成几片拼都拼不回来。 得知太子忙碌的真相已是五天后,九爷终于找着机会打压十二十三愈发嚣张的气焰,什么铲水泥,什么琉璃厂,可把他给气坏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他一向知道后宫争斗的残酷,可伤心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又能接受? 若不是害怕被打,求知若渴的九爷早就央求宜妃传授秘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