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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赵长渊避开她的手腕, 轻轻托起她的小臂, 让她不用吃力地垂手。他眉间的褶皱抚平,说话口吻松弛了许多,目光却依然放在她的伤势, 说:“让军医给你包扎。” 许蕴灵没有拒绝的机会。赵长渊带来的骑兵守候在林子旁, 偌大的军队鸦雀无声, 队列整齐,将士身披铠甲目不斜视,不受周遭丁点影响。可见军中纪律严明。 许蕴灵扫了眼,就见队伍里跑出一位将士, 腰间背着一个药箱,利落地翻身下马, 小跑过来。 军医抱拳恭敬道:“王爷。” 赵长渊二话不说,吩咐道:“许姑娘的手受了伤,给她看看。” 赵长渊亲口吩咐的事,军医自然不敢怠慢,而且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姑娘很得王爷的重视。 军医寻了处挡风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许蕴灵的手,回禀道:“王爷,许姑娘的手没有大碍,只是用力过猛,导致手腕脱臼,接上就好。至于指甲也没有太大问题,等属下用药包扎好,这几天姑娘的手不要碰水,不要手提重物,养些日子便好。” “嗯。”赵长渊如释重负,面上却丝毫不显。 许蕴灵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的右手和食指的感知已经痛到麻木了。只是等到军医把手放在她手上时,她的眼皮才狠狠一跳。 军医提醒说:“姑娘,我要给你接手了,会有点疼,请忍耐一下。” 军医不说这话许蕴灵倒没什么心里负担,但经他一提醒,她突然就慌了起来,心理上预感的即将到来的疼痛叫她发憷。 马车要翻到时她都没感觉多大的害怕,但此时看军医要接骨的架势,她一双眼睛眨个不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说:“医、医生,你轻点。” 许蕴灵太紧张了,竟然把医生的称谓都喊了出来。另外两个人不懂医生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看出许蕴灵的紧张。 左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疼痛是早晚的事,许蕴灵僵硬地别过头,一脸视死如归:“我、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话音刚落,手上突然一个用力,巨大的疼痛从关节处爆发,许蕴灵即使有了准备,仍是痛得喊了出来。但她仅发出一个声,便用力咬紧了嘴唇。 “别咬伤自己。”赵长渊的声音响起,但许蕴灵根本没办法回答他。垂落的右手因为疼痛不停地颤抖,后背和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背后突然靠上来一个温暖的胸膛,即使许蕴灵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光源消失——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捂上了她的眼睛。 掌心下的温暖贴住她的双眼,似乎缓解了剧烈的疼痛,许蕴灵的身子不再轻颤,只是呼吸仍显得沉重。 指尖上传来清凉的感觉,军医在给她上药。许是方才的痛觉过于深刻,许蕴灵的手指条件反射地一躲。 赵长渊看到她的反应,忍不住皱眉:“你动作轻点。” 赵长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军医。军医本就因为刚才摄政王护着小姑娘的反应而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这下赵长渊一出声,他不可避免的更加紧张,手上一个不慎,涂药的手劲不小心稍重了些。 许蕴灵不禁嘶了声。 赵长渊终于失去耐性,罕见地露了躁意,命令军医:“把药给本王。” 军医不敢吱声,默默地把药递了过去,然后识趣地退下。 赵长渊松开许蕴灵,坐在她对面。许蕴灵这会儿已经彻底缓过来,眨了眨眼,惊诧地看着眼前身份尊贵的王爷单膝跪在她面前,神情淡漠,好像这一个举动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手上擦药的动作格外轻柔,许蕴灵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许蕴灵再迟钝也有感觉了,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她这般好。尤其这人还是尊贵无比的摄政王。他这样的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可唯独对她一人温柔。 许蕴灵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许康辉告诉她的谣言,不全然是假的。 许蕴灵怔怔地发呆。赵长渊低头一根根手指上药。她的袖子撩起,露出一截皓腕,上方空荡荡的。赵长渊目光不经意扫过,漫不经心地开口:“东西没戴?尺寸不合手么?” 话一出,许蕴灵瞬间反应过来。 窗台上的小狐狸,果然是赵长渊放的。 两个人分明什么都没说,可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赵长渊既然没有明说,许蕴灵也不敢贸然回应。况且,她捋不清自己对赵长渊到底是何种想法。但她又不想让他那么轻松的知道,小狐狸在她脖子上。 许蕴灵不自在的用左手抠了抠衣角,看向远处,小声嘟囔:“小狐狸太招眼,我让清月收起来了。” 赵长渊神情恢复了淡然,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低头给最后的小指细细涂上金疮药,淡声说:“下次换一个不招眼的送。” 还来?!太高调了啊!被人发现怎么办? 许蕴灵瞪大了眼睛,颇为不可置信:“你不讲道理。” 赵长渊好整以暇,面对气鼓鼓的小姑娘,一本正经道:“本王哪里不讲道理?” 非亲非故,无缘无故,送什么礼? 但这话许蕴灵没有问出口,许是有种预料,一旦这句话问出来,以赵长渊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袒露,肯定会顺着她的话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送礼。 要是回答他,那不显得自己主动了么,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但说出口定然是她吃亏。她才不要那么快表露心迹。可不回答,反倒像是默认了那句,下回他可以送不招人的礼物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