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昨天在婚礼现场颇有点提心吊胆的意味,根本不敢笑,如今想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真的好笑,特别是

    表姐太好奇了。

    你们昨天晚上没啪啪啪吗?

    楚砚冬没发现你是个男的吗?

    楚砚冬是不是不行?

    时景苏:

    表姐,如果你想我死的更快一点,你就直说。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表姐大致能想象出是什么情况,就楚砚冬那样恨不得离时景苏一个地球远的模样,八成两个人夜晚都没能睡在一间屋。

    谈正事要紧,时景苏分秒必争,很快将自己致电的来意说明。

    我现在脸上的状况很糟糕,像被人打了几拳,两个眼睛都挂了彩。我这鬼样怎么出去见人?

    表姐听后得意洋洋地介绍:那当然,我用的可是非常防水的眼线笔,持妆持久,非常服帖,一夜过后都不容易掉妆。

    时景苏沉默:

    我求求你大发慈悲一点,这个时候就不要太敬业了!

    表姐困惑:小苏苏啊,你昨天晚上没卸妆就睡觉了?你脸上肯定会挂彩啊!

    时景苏扼腕:这不是没经验吗?

    他以为这些玩意儿,用水洗洗就行。

    大意了。

    做一个精致女孩,得有多累?

    首先化妆需要用时,多则数小时,少则十几分钟,已经够折腾了,回家还得卸妆,卸妆又要很长时间,卸完妆可能还得补个水做个面膜保养一下之类,又是时间

    化妆品还很贵。

    那化的是妆吗?

    化的都是钱。

    卸的也能叫妆吗?

    卸的也都是钱。

    感受着脸上的钱跟自来水一样即将哗哗流走,时景苏悲愤欲绝,祈求着让自来水赶紧流得更快点吧。

    婚房里估计没有卸妆水,时景苏边听表姐科普化妆的知识,边翻遍了整个卫生间和淋浴房,每个角落都没落下,也依然没有找到一瓶卸妆水。

    他又试着用沐浴乳搓了搓,效果不甚理想。

    表姐也爱莫能助,如果要等她去楚家,那也要等到两三个小时以后。

    楚家的豪宅太远了,在郊区的一个地方。

    而且新婚第二天就登门拜访,表姐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找不到卸妆水,时景苏只能气馁地看着镜子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悲伤垂首。

    继如何保持女装身份不掉马后,他又迎来一个新的难题

    怎么以这副面孔去餐厅吃饭?

    楚砚冬是不是也正在餐厅里面?

    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时景苏更加悲伤了。

    从卫生间离开,时景苏垂头丧气地走回卧房,慢悠悠地走到了床边坐下。

    他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颓然发现床头柜上的假发,经过昨天一天的折腾,和随随便便扯下来的一扔,乱七八糟的头饰和纷乱的长发全部绞在一起,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时景苏捂着心口,悲痛欲绝地捧起了假发,像是捧起了一个快要死得透心凉、心飞扬的炮灰角色,祈求它能再持久再坚强一点。

    假发!

    你不要走!!

    最终,时景苏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才试着把发饰全部拆开,然后稍微梳理了一下,总算将假发打理得勉强能看一点,但很多地方还是有许多死结。

    他唉声叹气地将假发重新戴上,按照昨天的感觉适当的进行调整,这才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重新走向卫生间。

    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

    望着镜子里的鸡窝头,以及脏得缤纷多彩、无比绚烂的脸妆,时景苏吓得一个激灵,人只差离火葬场还有一步。

    时景苏捂着脆弱的小心脏。

    这一天天的在小说里的日子真的太刺激了,感觉能随时把他带走。

    怎么办?

    时景苏满脑子都写着怎么办。

    在房内焦急走了半天,那道催命符般的声音又来了。

    太太,管家在门外敲门,您好了吗?

    大概是耽误的时间真的太久了,楚家的人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时景苏绝望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捧着脑袋上的鸡窝头,他满脸惊恐,头疼欲裂。

    原主究竟怎么撑下来的?

    他再也不会嘲笑原主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太太,您要是在里面的话,可以回复一声吗?管家开始有点着急。

    时景苏一边飞速踱步进衣帽间,眼睛搜查着有没有什么能够蔽体的衣物,一边用女音回复:啊,我刚刚又小睡了一会儿,这就洗漱。

    管家总算放心些。

    就在时景苏以为管家已经离开,管家又出声,生生吓了他一跳。

    先生和夫人也都在餐厅里,等着您用餐。

    什么?

    时景苏一边往身上迅速套一些东西,一边瞳孔地震。

    楚父楚母也在,那就意味着,他得在三个人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别扶朕起来了,没救了,让朕原地去世吧!

    管家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什么声音,正准备离开前去餐厅回信时,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张裹得严严实实的脸。

    管家诧异看着他。

    时景苏脸上戴着墨镜,头上围着围巾,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

    他纤腰摆摆,腿又长又直,但暴露在外的面色却显得非常憔悴。

    管家只能透过墨镜大略看到他一双眼睛是个什么情况。

    那真的是太糟糕了,眼底一片乌青。

    两只眼睛都没能幸免于难。

    仿佛他昨天哭了一夜。

    他的唇周也是,殷红的一片。

    还有鼻尖,红的一样厉害。

    管家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画面。

    刚过门不久的新娘,因为新郎官的态度恶劣,彻夜未眠,甚至抱着抱枕伏在墙头悲惨哭泣。

    她不停地揉着眼睛,揉着鼻子、嘴唇,不断擦干不停流淌的眼泪,感受着一刀刀凌迟在心上的痛苦。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楚父楚母还做着两个孩子能够好好相处的美梦。

    然而管家非常清楚,昨天夜里楚砚冬根本没有留宿在卧房里。

    楚砚冬临时去了书房,留下这位新晋的楚家少奶奶,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

    对于一个新娘来说,本该是恩爱缠绵的新婚之夜,却被丈夫无情丢下,这绝对残忍,大概一辈子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少奶奶会哭也正常。

    管家看时景苏的目光中,不禁带了一层同情。

    谢天谢地。

    时景苏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幸好在衣帽间里翻出来一条围巾,一副墨镜。

    这套装备放在脸上,暂时可以变作他的替身,替他抵挡一波攻击。

    如果被问起来什么情况,时景苏连理由都想好了。

    就说昨天晚上没留意,喝了许多水才睡,现在脸上很肿,不好意思见人,尤其是新婚第二天,不好意思以这样难看的面貌面对自己的丈夫。

    他想在丈夫面前永远留下最美丽的身姿。

    过程中还能嘤嘤嘤两句,加强令楚砚冬讨厌的绿茶小娇妻人设。

    时景苏开始信心满满。

    他一时不察管家逐渐变得柔软的眼神,只当他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年长者,轻轻说了一声走吧,麻烦管家带一带路。

    不是时景苏要摆架子。

    而是楚家真的真的太踏马大了。

    时景苏昨天来到婚房,路上七绕八绕生生把他绕成一个路痴。

    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吗?!

    哦知道了知道了。

    时景苏已经羡慕到麻木的地步。

    **

    餐厅里,西装革履的楚砚冬正坐在餐椅上,另外一侧是他的父母。

    楚砚冬本想先行用餐,但是楚父楚母坚持一定要等到时景苏下楼才行。

    昨天夜里,楚砚冬并没有和时景苏同房的事情,被楚砚冬偷偷隐瞒了,所以楚父楚母并不知情。

    他们一直以为,楚砚冬和时景苏相处的非常不错。

    已经派管家去请了两次,新婚妻子到现在也没能起床,不正好证明一些事情吗?

    说不定就是因为日理万机,cao劳过度,才导致那孩子睡到现在。

    楚母不免偷偷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楚砚冬坐姿严谨板正,面容严肃冷漠,一言一行都像是一件精确到毫厘都不会出现差池的机器。

    在这个儿子的脸上,她几乎没有看到除了冷笑之外的神情,那让他看起来不近人情了一些,也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如此满意。

    竟是这么一个不善言辞的小傲娇?

    楚母轻轻咳嗽一声。

    正好吸引来楚砚冬的目光。

    尽管这个话题谈及起来有点尴尬,楚母还是觉得有必要小小的劝告楚砚冬一下。

    年轻人,还是得注意节制。

    况且楚砚冬的身体不太好,不能因为新婚妻子太过娇艳美丽,就一晚上来了好几次都依旧难舍难分。

    楚母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身体虚弱而昏倒在新婚妻子的身上。

    正好楚父也有此意,一直在用眼神提醒她。

    她只是苦于该如何和楚砚冬不动声色提及这个话题。

    所以当楚砚冬听到楚母用一种暗含比喻的方式说了忠告,他脸色急速变得难看。

    楚母的话让他想起来昨夜离开主卧前,时景苏和他来了一个深情拥吻。

    那团柔软在他唇边留下的触感,至今都记忆犹新。

    意外的绵软,柔嫩,甚至有一股很好闻的,淡淡的香气。

    在接触到他口舌的那个瞬间,香气顿时化作清甜。

    很好吃的一股甜味。

    竟然是甜的。

    那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一个滋味。

    楚砚冬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他对情爱没有兴趣,也就没有和人接吻的经验。

    那个女人居然拥有了他的第一次。

    他的第一次!

    楚砚冬的一双眼睛,顿时化作两柄利刃,恨恨地盯着面前的刀叉,几乎能将它们当成那个可恨又可恶的时景苏一样,将他拆骨入腹了。

    明明他已经厉声警告过那个女人,可她偏偏不听,还要踩在他的雷区蹦跶。

    就这么喜欢他,爱他吗?

    楚父楚母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在旁边一直关切的问着时景苏的情况。

    比如楚砚冬有没有问出他的妻子有什么喜好,喜欢的食物,对什么品牌感到兴趣,介不介意以后跟随他们一起出席一些名流宴会。

    楚砚冬无心去听,都是不冷不淡地回复不太清楚。

    大概问了十几个问题以后,那个昏昏欲睡,让他们等了半个小时之久的新婚妻子,终于姗姗来迟了。

    第7章 终于要宣布和我离婚了吗!

    他穿着一条淡黄色的长裙,纤细的身材被衬得更加修长匀称,气质淡雅且端庄。

    两条腿又长又笔直,轻轻摆动时,身后似乎能送来一阵轻柔舒缓的风。

    长裙便迎着这鼓动的风,沿着腰线以下的位置,如花瓣悠悠地展开,又含羞似的敛回身姿。

    尽管他的脸容此刻藏在围巾和墨镜下,叫人看不清面目,但不妨碍这样装扮的他,走在人群里,也依然能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楚砚冬隐隐约约,又闻到那股令人心醉的香味。

    是来自时景苏身上的气味。

    他微皱起眉头,本想厌烦的移开视线,想起一句网络流行用语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于是,站在管家身后的时景苏,很快看到那道凌厉到暗藏锋芒的目光。

    时景苏:窒息!!

    时景苏一眼看到楚砚冬身边的两位长辈,三个人正齐刷刷一起盯着他,更加窒息。

    他心率加快,一直在祷告希望东方的各位神明能够撑他度过这个难关。

    他的腿真的太软了,每走一步都感觉是在沼泽地里滑行,内心世界也一直喊着好同志,快撤退,快撤退!。

    如果不是强撑着一点意志前行,恐怕他真的要露出破绽了。

    管家将人带到以后便离开了,望着满桌早已准备好的中式早餐,时景苏刻意埋着头,声音放得低低的:对、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会被责怪的准备,毕竟让他们等的时间挺久,楚母一边叫人将早餐拿下去重新热一遍,一边诧异望着他。

    心心啊,你怎么这个装扮?

    时景苏不敢正眼看她,他现在腿很软,随时都有滑倒的危险,尤其是楚砚冬还在打量他的全身,似乎看到了他昨天没能换下的那双白运动鞋。

    长裙只到脚踝的位置,藏不住鞋,时景苏赶忙把脚尽可能往后缩了缩。

    以防被他们看出什么端倪,心虚的他还小心拉了拉脸旁的围巾,将整个脸裹得更严实些。

    他轻轻地摇摇头,悲从中来的感觉,让他的心碎得更加彻底了些。

    楚砚冬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他小心翼翼低着头又摇着头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怯弱又无辜,软糯得像是一只急需人关切的小动物。

    果然,楚父楚母的心顿时软了。

    和管家一样,透过墨镜的缝隙,他们也一起看到了他眼底的两团乌青。

    那副情状,看上去就像以泪洗面,彻夜未眠。

    怎么了?楚母立马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忙站起身去牵时景苏的手。

    她越是热切,时景苏越是不敢以正面面向她。

    只得微微侧着头,眼神落向地面。

    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也更加楚楚动人了。

    楚母心疼一片,拉着时景苏的手便要往餐桌上落座。

    时景苏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他只是怕这只有些偏大的手掌,在楚母的掌心里会形成鲜明对比,慌不择路地要进行撤退。

    但是放在楚父楚母的眼里,那别有另一番滋味。

    楚父立即起身,以一副大家长的姿态,对楚砚冬呵斥:说说看,你昨天到底怎么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