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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一口酒,抬眸看我,“不是剪指甲的时候弄伤的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去,纠正着:“对,剪指甲伤的,我记错了。”我又肯定地重复一遍:“就剪指甲的时候没注意。” 他眸间一沉,笑意彻底散去。 “温澜,其实你说的是做饭弄伤的。” 我猛地抬头,他眼神冰冷冰冷的。我只好又低下头不做声。 很久之后,林潮生揉了下我的头发,恢复了笑容,“行啊,温澜。会对我撒谎了。” 我心虚地扭过头,转移话题,“你和刘馨为什么分手?” 他轻笑,“这话转得生硬。”接着他回答我:“普通的和平分手。” 他说完后,我心里堵得慌,手掐着大腿,像是随口一问:“喂,林潮生,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她?” 我说完后赶紧拿余光瞄着他。 林潮生放下酒杯,无奈地笑了,“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他顿了一会儿,“分手确实有些麻烦,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谈过婚姻的问题。现在分手,安排会被打乱。” 我被他这段话噎住。 我只用考虑自己喜欢谁,林潮生却要考虑这么多。 其实,今天我提着啤酒来,是想一醉方休,告诉他:林潮生,我温澜喜欢你。 但是我现在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 我那喜不自胜的爱情,也不过是林潮生的悬疣附赘。 几天之后,我遇到了刘馨。 这意外的相逢,让我们俩都错愕了一会。她主动朝我打了招呼。我们就随口聊了几句。 临别前,我还是想为林潮生说几句。 我诚恳地和她说,“刘馨,林潮生真的挺好的,他很照顾人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刘馨笑了下,“温澜,林潮生各方面都很优秀,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是玉是有瑕疵,不是吗?没有瑕疵的,倒是成了假玉。” 我着急地解释:“他不是假的,就是说,他也些小缺点的。林潮生特别喜欢捉弄人什么的,而且还喜欢笑着揶揄别人,他蔫坏蔫坏的。” 刘馨笑了笑,“温澜,那是只对你。” 我哑然。 的确,林潮生倒是只把这一面展现给我。 刘馨拍了拍我的肩膀,“温澜,我希望和我相守一生的,是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不希望我和我的伴侣变成包办婚姻的傀儡。爱情必须是自由的。” 她眼里露出讥讽,“老一辈的人,还是封建的很。用一个孝字捆绑子女,牺牲儿子的婚姻,成全自己的快乐。” 她抬眸,目光炯炯,“温澜,如果你真想让林潮生快乐,就不应该和他一起顺从他的母亲。这已经是压迫了,我们需要反抗。” 刘馨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林潮生是不快乐的。 他要承担着母亲没有尽头的希望。他为了母亲的满意,为了父亲的赞许,一直做着不喜欢的事。他牺牲了对化学的热爱,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婚姻。 可是,母亲的幸福美满,为什么全部由他的牺牲来买单呢? 我走在路上,沉默地思考着。 结果我想得太认真,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抱歉。”我随口道着歉,抬眼时愣了下,“是你啊。” 眼前的男孩染着红头发,手里拿着滑板,是我们部门的学弟,叫罗浩。几次活动都是我带他,关系挺熟的。 “学长,你去哪?”罗浩问。 “去吃饭。” “我也去吃饭。”他低头看我。 我对人情世故没有林潮生那么敏感,所以造成了我和罗浩站在街上面面相觑的局面。 过了一会儿,我试探地问他:“一起?” 他点了头。 我们随意找了家餐厅。我心不在焉地坐下,手指一直摩挲着脖子上的硫酸铜晶体。 罗浩朝我搭了几次话。 因为刚刚见刘馨的事,我有点魂不守舍,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点头应和他。 然后我把茶水一口喷出来,还用力咳了两声。 “你他妈说什么玩意儿?”我吓得提高音量。 “学长,我说我喜欢你。” 我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女孩表白常有,男孩还是第一次。 客气地拒绝别人的告白,我以前是不会的,后来林潮生教了我。 我回答:“罗浩,你是个好男孩,但是我现在不想恋爱。” “学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想不想?” 我只好和他明说:“我有喜欢的人。” “但是你们没在一起。” 我被他噎住。 罗浩又开口,“就不能和我试试?试试谈恋爱……” “不行。”我打断他。 “那上床呢?我在下面也可以。” 我气红了脸,瞪着他,被他吓得结巴:“你、你他妈的疯了?” 他不再说话。我们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分别前,我怼了怼他的胳膊,“喂,罗浩,别再发疯了,换个人喜欢。” 他摇头。 我不再理他,转头就往家走。 我到家时,林潮生正坐在沙发上,餐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菜。 我一边脱外套,一边怔怔地问他:“你……你怎么,做饭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林潮生接过我的外套,帮我仔细地挂起来,轻声说:“给你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