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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念着,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抬起眼,正对上陈觉并不清明的目光。 宋珂心一搐,嘴唇张了张:“你醒了?” 陈觉手脚还不能动,就只有一双眼睛睁得开,手指微微地抬一抬。宋珂一时之间又犯起傻,自己也不会说话了,指指陈觉的喉咙,接着右手捏成鸭嘴一样开合了两下。陈觉仍是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只是那么看着。 宋珂终于问:“还不能说话吗?” 陈觉把嘴巴张开,试了几次才发出一点动静。宋珂急忙上前俯低身,耳朵凑到很近的地方,先是听到微弱的呼气声,然后才听到很哑很哑的嗓音:“你是……” 心里咚的一下,人跟着头晕目眩,几乎就要栽倒了。 结果陈觉却艰难地抬起嘴角,根本没有征兆。宋珂呆住,看着他对自己慢慢地微笑,黑长的睫毛上挤满泪,很狼狈的一种笑容,“跟你开玩笑呢……” 宋珂静了一瞬,唰地一下站起来背过身。 陈觉说不了什么话,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宋珂”。 宋珂大步走出ICU病房,一路走眼泪一路往外涌,明明并不觉得伤心,只是松了口气而已。走到楼下,刺眼的阳光恍若隔世,慢慢地又觉得后悔。 后悔没有跟陈觉再多说几句。 可不管怎么样,自此他再也没有去探过病。 假期结束,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恢复往日的平静。 陈念从程逸安那里得知秦彬凯已经出局,开始试着每天一通电话,把陈觉的状况报告给宋珂。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中午午休抽几分钟空,话题虽然不涉及秦彬凯,但数次暗示他,哥哥已经知道了。 周五打过来的时候宋珂刚开完会,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把电话接起来,喂了一声。 陈念在那边照例和他聊了几句,忽然说:“哥哥和你说话。”就把手机给陈觉了。 宋珂毫无准备,一下子路也不会走了,静静地停在走廊中间。 电话彼端传来熟悉的声音:“还在忙?” 他静了一瞬,才“嗯”了声:“刚开完会。” 半晌再没有开口,只有微微的呼吸。 陈念催促:“哥哥,你倒是说话呀,急死人了。” 陈觉却仍然只是沉默。 晌午的阳光从窗子斜斜地照进来,地毯上一片澄亮,空气里有细小的微尘在跃动。 最后还是宋珂说:“没有事我就先挂了。”陈觉才说:“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顺便问你今晚有没有空。” 一声门的轻响,应该是陈念出去了。 宋珂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后壳烫得手指灼热:“今晚可能要加会儿班,什么时候能走不一定,有事电话说吧。” “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陈觉停顿了一会儿,“好久不见你了。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不给人拒绝的时间。 宋珂扳着笔电的金属边缘,手指生疼,心里边直发酸:“我吃什么都行。” “那我不打扰了,你忙。” 陈觉就挂了。 晚上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到医院去。 特殊病房还是那么安静,长长的走廊静而空,穿行过去只有自己脚步的回响。倒是陈觉的病房摆了许多鲜花,因为开着门,隔很远的路就可以闻得到。 到门口时陈觉就站在窗边,外面还有灿烂的夕阳。从玻璃上看到宋珂出现在身后,陈觉先是微笑,然后才转身跟他问好:“来了?” “嗯。” 宋珂提着水果,真像客人一样。 “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而且大部分是工作。偶尔宋珂会无声地凝视陈觉,陈觉的头发已经重新蓄起来,胡子刮得很干净,就只是瘦而已。 很令人沮丧。 都想要说点什么,可惜胆子变小了,只能眼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 晚餐送到时还是热气腾腾的,配的有久熬的梨汤,很香糯。但陈觉大多吃不得,宋珂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放筷了。 后来陈觉问他:“要不要看电视?” 宋珂没有反对。 餐盒摆在桌子上没有人来收,因为他们一直没按铃。起身之后陈觉问他:“脚上的鞋是不是我买给你的那双?” 他微微怔了下,言不由衷地说:“对,出来得急,随便抓了一双。” 当时两双鞋花掉陈觉四万多,只为弥补度假山庄那一次的遗憾,也不知道宋珂明不明白。 不过只要他还愿意穿就好。 因为这双鞋陈觉连精神都好了许多,躺靠在床头光换台就换了五分钟。宋珂陪着坐在旁边,隔了一会儿眼都花了:“随便看个什么吧,现在的电视节目都差不多。” 陈觉顺着他说:“对,不像以前了。以前每周六咱们俩都看的那个闯关节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还让我去报名,说给家里赢台双开门的冰箱回来。” 宋珂轻轻点头:“记得。” 陈觉没有告诉宋珂那个节目已经停了。后来他曾经试着去问过,也想要豁出脸面报名,结果人家只要二十五岁以下的大学生,让人啼笑皆非。 电视台调来调去,最后还是调到电影频道。黄金档的时段,正在放威尔史密斯的《当幸福来敲门》,很温情的一部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