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他转向白衣,意味深长地问:白兄,那名剑叫做白衣,而你也叫白衣,你说巧不巧?

    白衣也不惧他的试探,坦言说道:同名之事世间常有,巧合罢了。

    只是巧合吗?他又转向周子舒:阿絮呀,我见你的佩剑与白衣剑很是相似,原想借丐帮那群臭叫花子之手,引你出手再确认一番,却没曾想你宁愿深陷重围也不肯拔剑迎敌,而白兄行走江湖,却连一仵称手的兵器都没有若是不想宰了那几个臭要饭的,那无非也就剩下两种可能。

    温客行凑近周子舒,意味深长的说道:其一,这剑不是你。见周子舒表情不善,轻笑着改口:当然了,我们阿絮自然不是那夺宝的jian诈小人,那么也就只有另一种解释。他定定地看着周子舒,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认真的问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敢透露行踪的呢。

    白衣抱臂看着温客行,心想,这小子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年纪轻轻心思却缜密的很啊,眼光更是毒辣,好像什么都骗不了他。

    周子舒深吸一口气,看这温客行,皮笑rou不笑的说:温公子,咱们的关系就像这鱼一样。他眼神瞥向扔在火堆旁的那条烤鱼。知道为什么吗?

    不熟。

    周子舒直起身子认真看着温客行,说:从相识到现在,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也没有兴趣。

    我见你多次伸出援手,敬你一尺,若你得寸进尺,想见白衣剑的话,那也不必费那么多口舌。周子舒话中警告之意温客行自是听懂了,便收起了那份盘问审视的态度。

    阿絮莫恼,都是我的错,不该存心试探,惹了阿絮不快,你就原谅小可这一遭,我呀,下次不会了。温客行软下语气,颇有些无辜可怜的诚心认错。

    那模样,那表情,那态度,可怜的很,周子舒倒真不忍心再多说他什么。

    白衣本是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相互试探,见周子舒难得棋逢对手,颇感有趣。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冷下了脸。

    小心!

    无孔不入的琴音如附骨之蛆般啃噬着众人心神,如张成岭顾湘一般无甚经验的小辈乍一听到就被摧折得头昏脑胀,像是有人拿着铜锤铁斧,在他们脑子里敲敲打打,难言的剧痛疼得张成岭翻倒在地,打起滚来。

    眼见张成岭快撑不住了,白衣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音波袭来的方向,要取那偷袭之人性命。

    剩下的人也不能坐以待毙,周子舒直接抄起温客行放在地上的玉箫,运起内力吹奏着杂乱无章的音调,与那琴声对撞起来。

    温客行拉着顾湘,拽着张成岭的衣领子,别让他们被琴走催扑的滚进河里,内力外放替他们两个人抵御音波的攻击。

    两股音浪在无形之中碰撞摩擦带起一阵劲风,那风口所过之处,草木尽皆齐腰截断。

    若拼内力,周子舒自是在那偷袭之人之上,只两三息的功夫,那琴声便戛然而止,想必是遭了反噬。

    白衣循着声波追着近前,只见有个手抱琵琶的男子被激的受了重伤,俯身吐了口血,仓皇逃走。。

    他没有轻举妄动,隐匿身形,暗中跟踪,想看看这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周子舒与那人硬碰硬,虽是技高一筹,却也受了点损伤,轻咳了两声。

    温客行担忧地上前两步,见他无甚大碍,放下心来,道出了那偷袭之人的名讳。

    媚曲秦松?四大刺客之一,来人居然能请动这样的妖孽,倒是好大的手笔啊。温客行叹道。

    周子舒直直看向白衣离去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说:管他是谁,受此反噬,也够他受的。就算没被他音波吹死,也会被白衣送上西天。

    温客行看着他,更是兴致勃勃,阿絮呀,我发现你可真是越来越对我的脾气了。说着他又凑近了几分。

    周子舒往旁边避了避,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玉箫递还给温客行,无甚诚意的说:不好意思啊,把你的箫给弄脏了,改天寻一只新的赔给你。

    无妨,温客行接过,调笑道:只不过阿絮你武功这么高,五音却不全,有空了我教教你。

    大可不必。周子舒白了他一眼,转身去看张成岭怎么样了。

    此番受了那魔音催耳,张成岭浑浑噩噩,头脑发胀,腹中空空,却恶心至极,哇的一声就吐了口酸水,狼狈极了。

    温客行带着他到溪边洗了把脸,让他清醒清醒又扶他回篝火边坐下。

    张成岭哑着嗓子对周子舒说:周叔,我觉得好难受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捂紧自己的小马甲,瑟瑟发抖。

    第18章 拜师

    你多大了?周子舒先问了句。

    十四岁张成岭下意识回答的还有点不明所以。

    闻言,周子舒突然板正了脸色。说:武林世家子弟,5~7岁开蒙,就算你7岁开始练内功,也练了7年,怎么练成这副德性,还没人,那丫头来的好?

    那个别人家的丫头早回画舫上休息去了。

    听到这番训斥,张成岭委屈的眼泪啪啪掉。又被周子舒厉声呵斥一句:不许哭!

    温客行忍不住插言劝道:好啦好啦,小朋友嘛,谁不贪玩儿啊?我小时候爹娘教我用功,我也是整天偷jian耍滑的。

    周子舒不咸不淡地说:我为什么从来就不贪玩?反驳了温客行的耍赖之语。

    傻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嫌货才是买货人。温客行对这张成岭继续道:你周叔骂你之前不用功,就是想点拨你的意思,你还不聪明着点儿。

    张成岭闻言如醍醐灌顶,立马起身叩头就拜向周子舒,惊喜的喊道:周叔师父!请你收我为徒!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绝对不辜负师父救我,教我的恩德!

    成岭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嚯!我就不在一时片刻,周周你这就收上徒弟了?白衣负手,慢悠悠的走回来,见这场景就调侃了一句。

    别瞎说!见白衣平安归来,周子舒也松了口气,严肃的对着张成岭说:你起来,你可是镜湖派遗孤,肩负着门派传承的重任,怎能由我教你!

    头一回见这么凶巴巴的周子舒,张成岭刚才那个高兴劲儿不由蔫儿,又转头眼巴巴盯着白衣看。

    白衣见火烧到自个儿身上,连忙摆手道:别看我,我不会教徒弟的。

    连番拒绝之下张成岭更委屈了,小声道:我还没入门,我家大哥武功高强,二哥读书厉害。我以为我这辈子,只要留在爹娘身边尽孝,所以从未好好习武,镜湖派的武功话至此处他愈发委屈,而更多的则是自责:我没学会什么

    想到这孩子的不幸遭遇,温客行不免生了点同病相怜的感慨。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呀。世间事多半都是这样的。

    这话也不禁勾起周子舒与白衣的某些伤心往事,沉默半刻,周子舒又硬下心肠拒绝道:即便如此,你也应该投师五湖盟,

    我不!师父,我就要投在你门下!求你收我为徒!张成岭收起了那自怜自艾的心思,小少年的倔强劲上来了,梗着脖子倔强地对周子舒说。

    周子舒那是惯小孩的人呀,厉声呵斥着:起来!我最后说一遍,赶紧给我起来!

    白衣赶紧上前两步,拉起还跪在地上张成岭,怕这孩子再犟下去,周子舒就真的上手薅脖领子了。

    周子舒见张成岭被他训的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扯着白衣的袖子,语气不免软了几分:你已经错过扎根基最好的时间了,恐怕穷其一生,也难窥最上乘武学之门径。

    闻言,张成岭呆愣愣的如被霜打的茄子般委屈无措。

    温客行悠然开口:阿絮啊,你可别吓唬孩子了。劝了张成岭句:傻小子,你要明白你周叔的意思,他说的最上乘的武功啊,是达摩祖师长明剑仙的程度,没几个人能达到的。

    白衣也拍了拍少年耸塌下来的肩膀。是啊,你从现在开始努力啊,练成你温叔这个样子,还是有希望的。

    话虽是如此,学好武功有两个法子,一是童子功,二是从今日起便好好练武,总会一日强于一日,今日你受魔音所惑,受了点内伤,我教你一些入门心法,你依法调息,可疗此伤,周子舒见这孩子被他连番打击,就松了口,语气也软和积分。

    白衣了然地低头浅笑,拉着张成岭坐一下,把脉检查了一下他的内伤,便指导他盘膝坐下,五心朝上。

    温客行笑眯眯的说:阿絮呀,我早就知道,你最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了。

    周子舒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见张成岭已经摆好姿势,便教导起他最简单的入门心法口诀。

    夜已渐深,见温客行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周子舒抬手示意身后画舫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异样,问他:你不回去看看?

    温客行回头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离开,说道:没事儿没事儿,阿湘自己能料理过来。

    周某也调理的来,不劳温兄费心了,恕不远送。周子舒这话已经带着不耐烦赶客的意思了。

    温客行也没继续纠缠,起身回了船上。

    见温客行已经离去,张成岭也沉浸在体内周天运行的小世界里。周子舒这才问向白衣刚才去哪儿了?

    那人该是魅曲秦松,被你重伤之后仓皇逃窜,我便也跟着他去了他们藏身的营地。白衣边把这周子舒的脉,为他输送灵力调理内伤,边说着他的经历。

    白衣跟踪着那人,追至了一处位置极为隐秘的营地,见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几个头头模样的人,见到重伤之人跌跌撞撞闯进来,都惊的站了起来追问着他到底怎么了,是谁伤了他?

    秦松逃命都还怕来不及呢,哪知道是谁打伤的他,另外那三个人也没盘问个子午卯酉,见秦松连个照面儿都没跟人碰上就被重伤至此,惊诧于那小子身边还有这般高手,也觉此地不宜久留,招呼起人手收拾收拾就弃了营地,匆忙离开了。

    自然也没发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白衣。

    白衣说完从怀里掏出块刻着蝎子模样的令牌递给周子舒。

    这是他们撤走之后我翻找到的。

    周子舒摩挲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令牌,啧了一声:连毒蝎都搅和进来了,这水呀,被搅得更浑了。他看着张成岭的目光带了丝忧虑。也不知这孩子以后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成岭这孩子打小就聪明,阿絮这人从来都是嘴硬心软。而我这个人呢,之前也没发现我写文竟如此磨叽。

    第19章 缠他呀

    这一夜,周子舒睡得格外沉,不仅是因为白衣那轻柔温和连绵不绝的内息在他的体内游走着,让他如泡在温泉般放松,还有那吹奏了一夜的静心曲松缓了他的精神。

    待他惬意的睁开眼,回味着这饱足的睡眠,一侧头就看到温客行坐在一边吹着玉箫,见周子舒醒了,也就收了手。甩了甩酸麻的胳膊,起身走过来。

    醒了呀,阿絮,睡得好吗?

    周子舒看了看四周,没见到白衣人影就问了温客行一句:老白人呢?

    温客行一见他醒来就找白衣,有点委屈地说:哎呀,阿絮啊,我这为你们吹奏了一夜静心安魂的曲子,内息都要耗空了,怎的你就不关心关心我。说着他委屈巴巴的凑近了周子舒,想靠着他坐下。

    周子舒瞥了他一眼,口是心非的说道:谁让你吹了一夜的?

    昨日我存心试探,连累你受了波及,受了点损伤,惹你不快,这也算将功折罪了,阿絮就别生我的气了。说着便伸手探向了周子舒的手腕:来,让我给你号号脉。

    周子舒抽出衣袖,起身抻了个懒腰,避开了温客行的手,打了个哈欠,继续追问着:老白呢?

    温客行也不气馁,回了他。

    白兄啊,一早就起来去准备早饭了,也去去便回。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子舒瞥瞥嘴,见着张成岭活蹦乱跳地跑了过来,张口就喊他师父。

    师父!求您教我武功!少年赤诚的眼神是不做假的。周子舒别开脸,斥了句:谁是你师父,

    昨夜不过点拨你些内功心法,化解你的内伤,亦非本门武学,哪儿谈得上什么师徒情分,等将你送到三白山庄之后,你我的缘分便到此为止,想学武功啊,去找别人去吧。说着周子舒狠心绕过张成岭,去找白衣了。

    张成岭看着他的背影,茫然无措地杵在原地。温客行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了句:傻小子啊,这就把你唬住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师父最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他唆使着张成岭说:缠他呀!岂不闻烈女怕缠郎!

    听到这话,张成岭惊讶的啊了一声,温客行也后知后觉到自己这个比喻好像不太恰当,又改了口:那个,有志者事竟成!

    张成岭此言有理,周叔表面上看着凶凶的,其实最是温柔不过的一个人。不像是白叔,看似对他很是照顾,却万事以周叔为主,比不得周叔嘴硬心软,神出鬼没的让他有点敬畏。

    打定主意,他见周子舒真的走远了,就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嚷嚷着师父等等我呀!

    见这孩子上道了,温客行也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白衣不知从哪儿又拉来一辆马车,照比之前的那辆更加宽大舒适许多。见到他二人前后脚走过来,便招呼一声:睡醒了咱就上路吧。

    嚯!周子舒摸了摸架车的那匹宝马的鬃毛,不由得问了句:老白,就这么半晌功夫,你上哪儿找的马车呀?

    你猜?白衣会告诉周子舒自己有特殊的潜行技巧吗?当然不会了。

    切!爱说不说!周子舒瞥了瞥嘴。

    张成岭追了上来,又纠缠起周子舒:师父!求你收我为徒!

    这副狗皮膏药的模样,让周子舒很是不耐烦。你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