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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玻璃的阻隔,冷风倒灌在楼层之间,很快打透了方仲辞的衣服。 他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打开时却因为手抖致使烟盒砰声坠地,散出了几根。他猛地蹲下,从地上拾捡一根,颤颤巍巍的点起了火。他猛地嘬了几口,任凭烟雾肆意冒犯。 方仲辞的手不停在抖,甚至向周身扩散。 叶栖蹲在他身旁,紧紧攥着方仲辞的手,可他仍旧失控的不停抽烟。 啪嗒—— 方仲辞手中的烟落在地上,火星无力的溅起。 这样雪上加霜的“变故”让方仲辞他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冲抱住叶栖的脖子,近乎是低声呜咽着:“叶栖……这世上,再没人能给我做上一碗属于母亲味道的盖浇饭了。再没人了……没有了。” 叶栖觉得怀里的人像是一樽半身探在桌外的琉璃盏,只要有轻微的震荡,他就会跌下梯台,破碎成渣。 他学了那么多心理学,脑子里浮现了无数安慰人的话语,却不知道能将哪句方仲辞听。这一刻,叶栖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心理医生不能为自己熟悉的人做心理治疗。 方仲辞丧母十余年,他把太多对母亲的情感寄托在了张姨身上。而张姨也将方仲辞视作自己的儿子,用真心关怀。在不久前得知母亲死亡的真相后,方仲辞勉强靠着这份寄托将那团残酷消化,可转瞬之间又被翻起拍碾,又怎能不让人感到鲜血淋漓。 他紧紧抱着方仲辞,他深知更多的语言都注定是苍白无力的,只有拥抱才能带给他最真实的安慰。 方仲辞将下巴垫在叶栖的肩窝里,叶栖抚上他的背脊轻拍着。 渐趋平静的方仲辞却忽然将叶栖推开,眼中尽是痛苦和自责:“张姨平素没什么仇家,就算有,也不会是炸死这种死法。她是为我死的,她是因为和我走的太近才会死的……是我害了她!就连你受伤也是我害的!” 望着方仲辞泛红的眼角,叶栖心头一惊,他终于深刻的理解到了那时方仲辞放弃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他不怕自己被如何如何,却害怕身边人会因为他受到伤害。他那么无助,却心痛的推开一切想要同他亲近的人,只为了一句“不耽误”。 叶栖将人紧紧回抱住:“我们都不害怕这些,你又为什么要自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呢?牵连何妨?只要能与你一起穿山过海,死又何惧?” 像是被消减了锐气,方仲辞卸下身上的力气:“可我不愿意。” “哥,你听我说,”叶栖把方仲辞从身上拉开,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在趋利避害和情感羁绊之中,人往往觉得后者占比更重。无论你愿不愿意,站在你身边的人仍会站在你身边,比如我,比如张姨。你后退一步,我能前进两步,在旁人看来,我始终是你身边人。与其推开我,让我独自面对那些,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呢?” “哥,张姨已经走了,难过可以,缅怀也可以,但是沉浸在痛苦之中只会失去更多身边的人。” 方仲辞痛苦紧闭双眼,当他再睁开时,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好,我知道该怎么选择。但现在,我需要点时间。” 叶栖又前跨半步环抱住方仲辞:“有的时候你不必太累,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你好好歇歇,这个案子,你就权当避嫌,放心让我来办,我一定抓到真凶,给张姨二老一个交代。” · 当叶栖回到现场,尸体已经不在了,他猜想应该是江恪为了避免方仲辞再看见先行将尸体带回了支队。 谢立真已经在现场转了一圈,叶栖上前询问情况。介于谢立真的榆木情商,叶栖还是向他先解释了一下张姨同方仲辞的关系,并嘱咐他尽量不要直接在方仲辞面前提这件事。 在谢立真表示明白后,两人开始对案情进行讨论。 在谢立真赶到现场前,他就开始记录三次爆炸前后的间距。忽略声音传播的距离和建筑物带来的传声误差,大致能确认是每隔十分钟一炸,所以炸弹很可能是设置定时的。 屋内前后三次爆炸,房屋结构未坍塌,整栋楼楼道内的玻璃却全部碎裂,这需要犯罪嫌疑人对爆破点的选择和火药量的掌握都极其精准,所以真凶恐怕还是爆破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 虽然相关痕迹因为火灾和扑救几乎殆尽,但还是存留了些线索。谢立真拿出一个证物袋递给叶栖:“这是应该受害者的手机,它被压在了掀翻的防盗门下,幸免于难。” 叶栖接过证物袋,问道:“其他人呢?” 谢立真认真回答:“叶玲去查监控了,说拿到就先带回局里做分析。顾铭羽在安抚群众,之后会带目击者回局里做笔录。” 叶栖松了口气,好在方仲辞一手带起的这些人每个人都知晓自己的定位,即使他不在也不会乱成散沙。如此一来,剩下的些现场工作就需要他同谢立真一起协作了。 叶栖紧接着问:“锁眼有被破坏的痕迹吗?” 谢立真摇摇头:“没有暴力破锁的痕迹,但我刚刚观察了一下残留的窗框,上面有绳索摩擦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人是从天台上吊下来的。” 两人向天台望去,齐齐踏出门口。 平台上很空荡,并没有大量杂物,他们走向靠近张姨家开窗位置的那一侧。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破坏了灰尘原本的静谧,只可惜,这些脚印都穿了鞋套,都是些无效的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