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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夸金升没有好学生的架子,金升则单独跟江安抱怨过几次,为什么大家不夸一夸江安是助人为乐的好同窗。 江安不知该辩解什么,只开心笑着,跟他贴着手臂下楼,偶尔扮演怪兽,朝他哈出温热的白气。 这天金升要在课前去给老师送作业,江安得一个人下楼去打水了。 他表示理解,有些费力地抓起小半个班的同学的水杯,叮叮当当地下了楼。 金升觉得不忍心,分别时又多看他两眼,却看到一直坐在他后座的章昭勾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墙角没人的露台上带。 他追上去,江安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打扰表示顺从,并配合地走着,没有尖叫和挣扎,一切发生地悄无声息,更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 可江安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他是他珍惜的唯一的朋友。 上了露台,金升隐在出口的柱子后面,江安则安静地把同学们的水杯都放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双手递给了章昭。 对方熟练地打开钱包,看表情好像不是太满意。 “就这么点啊,安安,犯了错被爸妈扣了零花钱了?一个礼拜没问你要,你就只攒了这些?” 江安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还买了点零食,真的,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章昭一脸嫌弃地把他的钱包搜刮干净,“那下礼拜别吃零食了,多吃点你爸妈做的饭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吃零食会长不结实长不高!” 江安埋着头,背对着金升的肩膀微微发颤。 看江安没做反应,章昭单手捏起了江安的脸,“我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啊?” 江安吃痛,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吟,像是只正在忍受痛苦的小动物。 金升气血上涌,直冲过去一把推开了章昭,还揪起了他的衣领。 “谁他妈让你动他的?”金升低声地吼,江安站在他的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猜测金升的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凶。 冬日里寒风阵阵,吹得江安目眦冰凉,而金升和章昭却互相制着彼此的衣领,怒目相向,在小小一露台上点燃嚣张的火光。 章昭咬着牙,一脸愤恨,“我怎么不能动他?江安是你的啊?” 金升松了一只手,攥着拳头作势要打他。章昭又说:“就许你使唤他,不许我跟他借点钱?” 金升哪吃他这套,拳头使了劲儿直接往他脸上招呼,“放你的屁!” 章昭被这一拳带的倒在了地上,顺势绊倒了金升,跟他一起在地上扭打起来。江安这才回神,跑回走廊叫了一群同学把他俩拉开了。 金升好凶哦,被拉开的时候眼神还死死钉在章昭身上,“这次抢来的钱不用还了,拿去看看伤,顺便看看你的脑子,问问大夫你这种人渣还有没有得治。” 章昭被打得嘴角渗血,但还担心再闹下去招来了老师,他抢江安的钱的事情就会被发现,那他就更没好果子吃了,只好作罢,朝地上吐了一口。 一群同学稀稀拉拉地把金升拥回了教室,江安拎着水杯在后面跟着,觉得自己渺小又没用。 如果他足够强壮,就可以保护金升,在他打架的时候替他挨上几拳。 或者他足够合群的话就不会被章昭这个大坏蛋盯上,也不会被他带去露台要钱。 江安跟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身孤零零地去给班里的同学打水,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了。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可能是受凉了也可能是哭了,因为他一直低着头,所以金升不能真切清晰地看到他。 物理课下了,江安蔫蔫地坐在座位上,没了往常一下课就往金升课桌旁奔跑的冲劲儿。 其实刚刚上课的时候金升一直奋笔疾书,不曾回头看看江安。 如果他回头了,江安就能看到他脸上的伤势,还能对他笑一笑,再认真观察他的表情和反应,刚刚打架挨得那几拳痛不痛,会不会怨江安把自己卷入这场无妄的斗争里…… 可现在这些问题对江安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他只觉得难过,金升没有回头看他,他一定是很痛,他一定是在怨他。 他好不容易有了金升这样一个朋友,却又要失去他了。 可过了不一会儿,金升突然起身朝他走来,他走到江安的课桌旁边,低下身来告诉他,“我很好,我没受伤,也不会生你的气。” 江安的大脑停滞,短暂地上演一场烟火表演,礼花噼里啪啦地绽放,颜色缤纷,让他欣喜若狂。 随即,一份更大的惊喜就砸向了他:金升在他的桌子上放下一张作文纸,“这个给你,不可以给别人看。” 江安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反应,他可能冲金升点了点头,也可能剪短地「嗯」了一声,他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着,金升没有责怪他,关心他的感受,而且愿意继续分享他写的东西给江安看。 只给他看。 一双微微颤抖的细嫩的小手慢慢翻开信纸,里面是刚刚金升在课堂上见缝插针写下的小故事: 江安骑士牵着他的老伙计一起穿越沙漠,他们要寻一个人。 老伙计步速较慢,跟江安骑士的步速相当,有时江安累了,它还愿意驮他一程。 他的老伙计是一只年逾七岁的骆驼,名叫崇粱,致敬粮食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