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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公子轻哼了一声,道:“若不是锦衣卫那些狗东西碍事,这么点儿小事,早就办好了!” 敬酒人谄笑道:“虽然薛大人已经退隐了,但薛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减当年啊!” 薛公子面有隐怒,抱怨道:“本公子不就是睡了几个女人吗?犯得着掀薛家的老底?我祖父可是两朝重臣,当年若不是我祖父力保,皇上未必能登上太子之位!”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家丁都变了脸色。 “公子!慎言啊!” 薛公子扫了他们一眼,嗤笑道:“怕什么?这地方如此隐蔽,谁能听得见?” “公、公子……”家丁突然两眼发直,怔怔地盯着门口。 那敬酒人也愣住了,抬头一看,面色一僵。 薛公子不耐地回过头,却发现大堂里多了一个人。 夜屿面容冷肃,目空一切,一步一步,往大堂里走。 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看起来十分小巧,随着他的移动,血迹滴滴答答,红了一片。 “你!你是谁!”薛公子感觉到一丝危险,酒彻底醒了。 他高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他怀中的美人也尖叫着跑开,敬酒人被吓得面色发白,拔腿想逃,才跑了几步,却忽然身形定住,不动了。 夜屿手指微动,隔着几丈的距离,那敬酒人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薛公子本来就心惊胆战,见到夜屿隔空杀人,心中的恐惧顿时达到了顶点。 他连忙跪下,狠狠磕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侠,大侠饶命!饶命啊!” 他衣衫不整,胸膛坦露在外,看上去十分狼狈,整个人抖如糠筛。 夜屿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薛公子颤声道:“大侠,你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一阵混乱的脚步响起,宅子里的府兵都奔了过来,将大堂团团围住。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从府兵中越众而出,一双深陷的眼睛,闪着阴冷的光,他怒道:“大胆贼人!你若敢伤我孙儿,我定然要你不得好死!” 夜屿背对着薛大人,一动不动。 薛大人见夜屿没什么反应,怒斥道:“竟敢擅闯薛府,你可知我是谁?” 先帝在时,薛大人也曾叱咤风云,后来又一心扶持现在的皇帝上位,若不是看出皇帝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他也不至于那么早便远离庙堂,藏起锋芒,退隐并州。 “薛大人,又可知我是谁?” 夜屿缓缓回头,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薛大人定睛一看,心头一颤,他踉跄退了一步:“你!你是……” 一刻钟后,薛府的大门再次打开。 夜屿缓缓走出大门。 他面无波澜,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染血的匕首。 这匕首相较于他的手,有些偏小,刀柄也磨得有些掉色。 但他擦得十分仔细,擦完后,又将匕首收入袖中。 夜屿眸色沉沉,独自在黑暗中行走,想起方才一屋血腥,他的胃腹一阵阵抽疼起来。 但是,疼又如何? 他心里那份名单上,终于又划掉一个人。 - 夜屿回到驿站时,已经时至半夜。 他走到厢房门口,见厢房内灯火融融,眸色微顿。 夜屿伸手,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纤细的背影。 舒甜坐在书桌前面,以手枕头,好梦正酣。 满头青丝从单薄的肩膀上流泻而下,铺陈在背上,柔亮唯美。 她闭着眼,睫毛卷曲,鼻梁挺翘,红唇亮泽,如成熟的樱桃一般,娇憨可人。 夜屿长眉微蹙,走进房间,拿起旁边的薄毯,轻轻放到她身上。 舒甜身形微动,醒了过来。 她秀眸惺忪,茫然地抬起眼帘,看向夜屿,她脸颊粉粉的,被压着的一边,还有些衣褶,看起来有些滑稽。 夜屿立即收回手指。 舒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夜屿没回答,他淡声道:“怎么不回房睡。” 炭火哔剥,房内十分温暖,夜屿解下外袍。 舒甜笑着说:“我说了要等大人的。” 夜屿手指微僵,沉默一瞬。 然后,闻到一股药味。 夜屿抬眼一看,舒甜从食盒中将药碗端了出来。 她揭开碗上的盖子,小声道:“我不知道大人几时回来,只能先把药熬好,用热水温着了。” 说罢,她将药碗端起来,呈到夜屿面前。 汤药呈半透的棕黑色,透着一股熟悉的苦味。 端碗的人亮眸如星,巴巴地看着他。 夜屿的眼神软了一瞬。 他接过药碗,将碗凑近唇边,缓缓饮下。 苦涩通过唇舌,缓缓流入腹胃,引起胃部的战栗,但胃腹的疼痛,仅仅减轻了些许。 夜屿面无血色,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饮毕之后,他将药碗放下,冷声道:“以后不必等我了。” 舒甜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 夜屿沉下眼,定定看她:“你可知道,我今晚是去做什么?” 两人只隔着几个呼吸的距离,舒甜忽然闻到夜屿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