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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甜淡笑:“莫大哥,我早就该来了。” 莫远山沉默一瞬,沉声道:“夜屿在里面。” 说罢,他便为舒甜撩起了厚重的门帘。 舒甜定了定神,看了宋亦清一眼,宋亦清忙道:“快去吧。” 舒甜深吸一口气,遂踏入木屋。 门帘放下。 室内有一个方形的药池,里面水汽氤氲,药味浓重,连空气都十分湿润。 日光透过窗棂流进来,整个木屋沐浴在淡金色的光线中,显得尤其温暖。 药池边的空档处,摆着一张简易的矮榻。 此刻,矮榻上躺着一名男子,他身形单薄,身上搭着简单的衾被,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正是夜屿。 舒甜几步上前,走到矮榻边,她怔然看着他。 夜屿的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薄唇舒展,他仿佛睡着了一般,但看起来又如此虚弱。 舒甜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冥光早就说了,夜屿胃疾严重,随时可能恶化。 但他到底强撑了多久?就算落到这般境地,都不愿意告诉她,怕她伤心……天下怎么有他这般执拗的人!? 来的路上,舒甜心中有忐忑,有担忧,还有恼怒。 每次有什么事,他总是瞒着她,说好一起面对,他却总是一个人默默承担,将她蒙在鼓里。 但这些情绪,在见到夜屿的那一刻起,顿时化为乌有,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舒甜眼圈一热:“大人……” 她在矮榻边坐下,伸手去触他的手,明明方才泡了药池,但手指却冷得像冰一样。 他的手指被池水泡得发白,无力地垂着,这只手曾经执着长剑,将她护在身后;也曾用力地拥她入怀,给她温暖。 而此刻,却无力地垂着,对她没有丝毫回应。 舒甜心头大恸。 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生机在一点一点流失,心里抑制不住地惶恐起来。 舒甜将他的手指,按在自己面颊上,温热的泪水顺着面颊留下来,打湿了他的指尖。 舒甜声音颤抖,喃喃:“我来了……你一定一定,要好起来……我还有很多的话。要对你说。” 木屋外面。 莫远山和宋亦清站在一处,宋亦清蹙了蹙眉,道:“要不要进去看看?她不会想不开罢?” 舒甜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宋亦清有些担心。 莫远山却拦住了她,摇摇头,道:“应该不会的……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罢。” 也许,这也是夜屿所期盼的。 宋亦清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便指了指一旁的两个大包袱,道:“这是……给你的。” 莫远山一愣,问:“这是?” 宋亦清垂眸,伸手将一个包袱拿过来,打开。 “这是两套换洗的衣物,我找人下山买来的……你一个人守在这,也总得收拾收拾……衣服的大小,还是按照以前的尺寸备的,也不知道还合不合穿,若不合穿的话,我再去改……” “合穿的。”莫远山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她。 宋亦清微怔,抿唇一笑。 她又将另一个包袱翻出来,塞到他怀里,道:“这里有褥子和薄被,夜屿在岸上休息时,你也跟着睡一会,还不知道要守多久,你自己别熬垮了身子才是。” 莫远山凝眸看她,低声:“阿清,多谢你。” 宋亦清垂眸,轻声道:“没什么,这些都是小事。” 当初,在他最需要宋家支持的时候,宋家没有助他一臂之力,宋亦清心里一直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知道,那一战中,他不但失去了心之所向的榜样,还失去了同袍,甚至还被锦衣卫追杀……他最难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为他做。 如今命运再次安排他们相见,她为他付出什么,都不为过。 四目相对,宋亦清心中有些涌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舒甜却从木屋里出来了。 宋亦清看了她一眼,舒甜眼圈泛红,但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坚强得让人难受。 宋亦清安慰道:“舒甜,夜屿如今这情况,是好是坏还说不准,你莫要太难受了。” 舒甜微微颔首:“我知道,清姐。”说罢,她看向莫远山,道:“莫大哥先去休息一下罢,我来守着便是……” 莫远山迟疑片刻,道:“可夜屿毕竟是个大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力气恐怕不够……” 夜屿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入水,舒甜只怕是扶不动他的。 宋亦清一笑,道:“这有何难?我也可以帮忙……除了做饭的时间,我都很闲的……” “不可!”莫远山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宋亦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夜屿下水时,要赤着上身,董姑娘与夜屿本来就亲近……那便罢了。 但阿清毕竟是个姑娘家,多有不便。 但莫远山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舒甜眨了眨眼,笑道:“清姐还是忙厨房的事罢,我带了护卫来,若是需要帮忙,我可以去找他们。” 此言一出,莫远山才微微放心下来,随宋亦清回医馆去了。 宋亦清和莫远山,一前一后地走着。 她忽然问道:“这姑娘的身份,不止是个厨娘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