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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烟火,永远让人心醉。想着明年的这个时候,两人该是在别处看如此光景,赵云珺不禁喜上眉梢。 顾念芝今日身着藕粉长衫罗裙,杏眸粉腮,傅粉施朱。一双小鹿眼充满好奇,看在旁人眼中那是一个是顾盼流转、我见犹怜。 一路上有不少公子哥儿上前向她搭话,惹的顾念芝是诚惶诚恐,面红耳赤。 只是没等那些公子才俊把话说完,一旁的随从早已将其远远隔开,任凭谁看这架势,也只得乖乖作罢。心里感叹,此女子定非一般人矣。 看来靖王的安排很是妥帖,不用时刻挂心着顾念芝的安全,其余人等才能安下心来游玩。 阴差阳错的,晚膳竟是又绕回到望江楼,皆因今日四处的酒楼饭馆竟都人满为患,无从下脚,更别说要腾出大桌或大包间来招呼赵云珺一伙人。 方才赵云珺一行人正踌躇之际,抬眼一望,竟不知何时已走到望江楼外。 望江楼内,熙熙攘攘更胜平日。掌柜忙得晕头转向,如此日子,各路人马微服出行,任凭谁都得罪不得,只得频频点头哈腰。 门口早已站了一连串的拿着号码牌之人正焦急跺脚等候,看样子大多是些仆人婢女,都在给自家主子候着等座位。 可当赵云珺一行人进了门,这掌柜眉毛一挑,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赶忙迈着小步子,躬身来到赵云珺跟前,又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快速说道,“姑娘来了,套房已备好了,请随小的来。” 赵云珺还没明白过来掌柜的这一系列cao作,便被引上了楼,惹得等座众人怨声载道,「凭什么」「我们先来的」「吃个饭也要走后门啊」…… 掌柜又恢复点头哈腰之态,这简直像是刻在他DNA里的惯性动作,不用什么铺垫即可完成动作间的转换,“这房间本就是这位姑娘早早定下来的,诸位客官多多担待,稍安勿躁。” 赵云珺凑近掌柜:“这样插队会不会不太好啊?” 掌柜挑眉回道:“怎么不好?您若不来,这房间平日里也是空出来的。姑娘不必多虑。” 跟掌柜打了几次交道,竟不知不觉熟络了起来,让赵云珺莫名有种亲切感。 众人随掌柜上了三楼,推门一入,无敌江景映入眼帘。 顾念芝与紫鹃平日在靖王府看的都是些庭院假山,再多的就是练马场后头的那几座山,哪有机会如此欣赏过流过华安城的芜江,不禁啧啧称奇。 房间关上门后,竟是安静地完全感觉不到外头是生意火爆的酒楼。 其余人吃饱喝足,又有美景相伴,自是心情大好,除了顾辰烨。 对于赵云珺跟望江楼的关系,他总觉得怪异,可又不知如何开口,赵云珺看出了他的心思,“我日后自会跟你解释,先吃饭吧。”顾辰烨只得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夕阳像是挣扎着要留下它最后的余晖,可最终无果。江边渔船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夜晚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望江楼下游人越来越多,很快便汇集起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人们或在观看往来的船,或指指点点驻足观赏景色的。 街上的灯火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汴河是华安城的护城河,从城外的芜江引入。此时,汴河上的莲花灯开始堵了起来,它们承接着一个个的心愿顺流而下,有的成堆聚在一起,有的又孤孤单单地越飘越远。 顾辰烨与赵云珺买了两盏莲花灯,跟所有民间的百姓一样,走到河边许了愿,便将它们置于河面,轻轻推了出去。 看着两人的灯旋转着越飘越远,时而碰撞到一起,时而又被冲开。 被冲开时,赵云珺明显感觉到顾辰烨有一丝紧张,不经意拽紧了她的手,可当看到两盏灯又聚在一起,顾辰烨又像是松了口气。 两盏灯最终依偎着越飘越远,直到从他们视线内消失前,再也没分开。 顾辰烨这才转头看向赵云珺,他的眼在夜晚灯火的照耀下,清澈如夜间繁星。那双眼,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懵懂,越发坚定。 今晨在盈自寺,他上完香后便想为他与赵云珺求支签,满心期待,结果竹签掉落,下下签。 他的心如坠冰窖,不信。再求,仍是下下签。 身边的婶子们看他眉眼间都透着悲伤,都忍不住叹息,这么好的小郎君,竟还如此痴情,世间罕见。 当他想抽第三次之际,突然想起赵云珺的「无神论」说。 对对对,不可信不可信。 一边安慰自己,可一边还是听了那庙祝的话,掏了一锭金子为他与赵云珺点了盏长明灯祈祷长长久久。 又去那姻缘树下扔了红绳缚着的写了他俩名字的符纸,祈求生生世世与赵云珺永不分离。 这才是他今日心神不宁的原因。 顾辰烨瞒不住事,赵云珺早将他的满肚子的委屈看穿,逼着他在河边老老实实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道出。 可赵云珺的反应却让他又顿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花了多少银子?”赵云珺开口问他的第一句竟是这个,“你怕不是被骗了吧?”这不就是旅游景点常用的套路吗? 顾辰烨瞧她丝毫没有失落之色,便扭头生起闷气,白亏他伤心了一日。 忽然感觉赵云珺牵起他的左手,迅速将一冰凉之物套进他的无名指中。 --